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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浩日记》看小岗村如何才能不拖后腿——兼论沈浩的实事求是精神

  沈洁同志本是安徽省财政厅的一位副处长,2004年“空降”到小岗村,担任第一书记,深受小岗人拥护。三年任期到时,小岗全村人按上红手印,要求财政厅让他留任小岗。不幸,第二个任期未满,沈浩同志突然病逝。小岗村人再次按下红手印,要求上级将他“永远留在小岗”,凸显小岗人对他的深情和厚爱。

  沈浩同志在小岗工作的7年,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沈洁日记》(科学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沈洁日记》直白、朴素、客观、真实,“不附加任何外来成分”,生动地记录和分析了小岗村“分田到户”后的“史实”。原来,小岗这个中国“第一村”“从合到分”以来,二十余年,“依然贫困和落后”;实践证明“按当前形势,靠一家一户种田是不可能有希望的”,“需要第二次革命——再走合作社之路”。这对深刻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反复指明的“农业合作社是发展方向“,要“走好农业合作化的道路”,有着特殊的重要意义。

  (一)包产到户“魔力”短暂

  1954年以来,小岗村原本走的集体化道路,确实搞得很糟。1978年11月24 日冬夜,严宏昌在经过个别串连、酝酿之后,召集小岗村“18条汉子”,商讨“明年搞好队里生产,都有什么好办法”。大家商量的结果,决定“分田到户”。据说,还在一张破损褶皱的薄纸片上,按上了18枚红手印,上面写的就是我们“分田到户”。这样,小岗村就由集体经济转变成了个体经济,从“合”到“分”。中国主流媒体盛赞小岗村的“分田到户”是“伟大的创举”、“一大发明”。小岗村由此也就成了全国闻名的中国“分田第一村”!

  无庸置疑,小岗村“分田到户”之后,确是“极大地激发了农民个体生产的积极性”,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因而,次年就夺得了空前的粮食大丰收,生产一度得到迅速增长。

  中央媒体在纪念小岗村包产到户40年的文章中说:“40年前,发端于小岗村的‘大包干’成为改革开放一声春雷,冲破思想桎梏,唤醒沉睡的大地,极大释放了蕴藏在每个人身上的生产力,‘到了1979年,如同释放了魔力,小岗村的粮食产量由之前的每年的3万斤左右,一下子增加到13.29万斤’,一举结束20余年吃国家救济粮的历史。小岗村1978年人均收入只有50元,第二年跃进到400元。”(《经济日报》2018年10月20日《小岗之路》)

  “拿严付昌来说,家里人口多,劳力足,分到36亩田,又开五六亩荒,加上人又勤快,能干,光夏秋两季就共收小麦3600斤,稻谷4200斤,玉米400斤,还养了3头肥猪、母猪及小猪23头。一年就成了小岗村的‘冒尖户’。”(陈桂棣、春桃著《小岗村的故事》第74页)

  这就表明,小岗分田到确也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和主动性,开头几年,粮食增产较快,人民生活提高较大。这对小岗村人自己来说,还真称得上创造了“辉煌”。

  只是,这种“分田到户”在实质上也无非是恢复到个体小农经营,如果硬要说它如释放出了什么“魔力”,那么,这种“魔力”究竟会“魔”成什么样子?又能“魔”得多久呢?

  《沈浩日记》披露小岗包产到户之后的历史真实,让包产到户的“神话”回归到实际的样子!

  (二)二十多年来“依然贫困和落后”

  其实,如同世界上的事物无不具有两重性一样,小岗村包产到户,一家一户单个生产,也很快就暴露出其历史局限性。

  小岗村的残酷现实再一次证明毛主席说的,小农经济不是不可以增产,但增产有限。小岗村“分田到户之后的二十多年,并没有多大的发展,也很难有多大发展。”

  2004年2月,沈浩到小岗村任“第一书记”。这个全国闻名的“小岗村”包产到户后,尽管得到中央到省、地、县市的厚爱、关心和大力支持,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援助,以至于人们不禁慨叹,中国“分田第一村”真可谓得天独厚

  然而,小岗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呈现在沈浩眼前的面貌却是:“20年以来并无什么发展”,“现在依然是贫困和落后”,“一夜越过温饱线,二十五年不富裕”。

  这就是沈浩入村后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在《沈浩日记》中,2003年12月15日,沈浩心情沉重地写道:“小岗,全国农业的一面旗帜,但20年以来并无什么发展,年人均收低于全县平均水平(不足2000元)。倘若如此下去,要不了几年,这面旗帜也就自然倒下去了。事实上我在想,小岗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有小岗自身的原因”,“小岗现在没有辉煌。”(《沈浩日记》第58页)

  又如:2004年2月24日,沈浩进一步用一句话概括小岗村的现状,“ 现在依然是贫穷和落后”,他是这样写的:“小岗出名后,党和政府给予了很大的重视、关心和支持,社会各界也给予了不少帮助。但小岗现在依然是贫穷和落后。刚出名的几年,外界学习小岗,羡慕小岗,甚至崇拜小岗,认为小岗伟大;但后来逐渐就变成疏远小岗,说小岗。”(《沈浩日记》第80-81页)

  再如,半个月后,他在3月10日的日记里又说:“小岗村,一个全国闻名、世界知名的村庄,一夜越过温饱线,二十五年不富裕。让我到这工作三年,这是组织对我的信任,更寄有希望,我深感压力的巨大。”(《沈浩日记》第87页)

  《沈浩日记》论及小岗“分田到户”二十多年来“依然贫穷和落后”主要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首先是,小岗村的经济生产徘徊不前,村民收入增长较慢。如前所述,小岗村分田到户后的头几年,粮食生产增幅确实很大,只是后劲乏力,无法持续。整个八十年代,全村每年粮食总产平均20万斤上下,亩均也就是600多斤,人均收入徘徊在400、500来元。1993年,当年‘分田到户’的带头人严宏昌到中南海向万里会报,说小岗村年人均收入为800元。直至2003年,小岗村的‘年人均收入还低于全县平均水平(不足2000元)’”(《沈浩日记》第58页)

  至于,与河北那个“最后的人民公社”——周家庄的人均收入5018元(2005年)相比,同比差得就更远了。

  其次是,小岗村分田到户20年没能办成一个企业,集体穷得连一分钱也没有,还倒欠近40000元债。沈洁到任后第二天,在题为《初入小岗》的一篇日记中写道:“上午由德友陪同在村周围转了一下,听了他对全村有关情况介绍。目前村里集体资金欠款近四万元,说主要是修路借款。”(《沈浩日记》第71页)

  沈浩接手时,小岗的村集体到底“穷”到什么样子呢?

  据报道,沈浩有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曾介绍过他小岗村上任时的狼狈相:“村里为我写欢迎标语的墨水、纸张都是借钱买的。村集体没有一分钱,还欠下4万元债。大包干展览室陈旧不堪;小学门框桌椅破破烂烂;国家投资办的自来水、有线电视也停了。”说到这里,他苦笑道 :“唯一的资本——名气,如‘小岗’、‘小岗村’、‘大包干’等,都被人家注册了。”(陈桂棣、春桃著《小岗村的故事》第264页)

  最后,小岗无力乡村建设,农田基本建设无人问津,村容貌面目依旧,村民福利更无从谈起。对此,沈浩写道:“由于利设施欠缺,农业综合生产能力相当落后。基本上靠天吃饭。这样下去,农民现代化,其路修远。”(《沈浩日记》第140页)

  2004年2月17日,他写道:“总的感觉是,小岗村与其他邻村相比,基础条件还是好的,但村容面貌太差,尤其是卫生状况,即便是学校也不好。我看工作就从卫生开始。”(《沈浩日记》第72页)

  当然,这里说的是,只是小岗村分田到户后,自身完全无力改变村里面貌。其实,1978年,小岗村的面目还真发生过一次“突变”。

  只不过,那是安徽省投资搞的形象工程。事情是这样的:

  “1998年6月,安徽一位省领导,率省交通厅、建设厅、教育厅、卫生厅、水利厅及新闻出版社等负责人来到小岗村,转了一转之后,小岗人连作梦了也未想到,仅过三个月,小岗村‘改天换地’系列工程就突然平地冒出:最早,凤阳县教委一马当先,出资建成一所可容师生100名、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条龙的小岗村小学;接着,省建设厅、水利厅和卫生厅,又联手为小岗村新建好一座水塔 ,让小岗人像城里人一样喝上了自来水;与此同时,凤阳县建委统筹县委、县政府6 部门合资,为小岗村家家户户住房墙面一点不拉地刷上一遍涂料,让整个村子焕然一新,还为每一家新建了厕所,大包干纪念馆,随即平地而起;后来,凤阳电话局又雷厉风行,替小岗家家户户装上了程控电话;另外,还有县林业局不甘落后,发现早先建成的友谊大道光秃秃,不好看,就自告奋勇从百里外的凤如县林场,买来830棵蜀桧,把‘友谊路’绿化得锦上添花。

  原来,这些国家投资多达270多万元以上的光辉工程,只是为了小岗大包干二十周年,迎接江泽民总书记的到来。”(陈桂棣、春桃著《小岗村的故事》第188-190页)

  这就是沈浩“入村之初”摆在面前“小岗依然贫穷和落后”的严峻局面。他的一些同学出于关心,多为他捏了一把汗,甚至埋愿他怎么会来到小岗,去哪里都比小岗强,小岗搞不好。

  这就是沈浩在2004年2月22日《日记》里写道:

  “昨天,被同学接到县城吃饭,在座的有公、检、法、税务、团委等单位和部门的领导。大家对我到凤凰表示欢迎,吃饭间谈得最多的是小岗和小岗人。多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想让我对小岗能多一点了解。所谈的都是小岗和少数小岗人的缺点,埋愿我怎么会到小岗,去哪里都比到小岗强,小岗太难搞了,是搞不好的,更不要说出成绩了,不出问题就好了。”(《沈浩日记》第76页)

  难能可贵的是,沈浩对此尽管听在耳里,却“绝不受其影响。”他一如既往,坚信小岗的绝大多数是党员、干部和群众是想好的,坚信“小岗要发展,也能够发展,坚信小岗人想富裕,也一定能够富裕”。这就是他2004年2月4日执地有声写的誓言,表现了共产党人迎难而上,一往无前的高贵品格

  “是呀!小岗肯定是难,不然我来小岗就没什么意义了!

  但是,既然来了,还后悔吗?要退缩吗?绝不!既来之,则安之,对大家所谈,不能不听,但绝不受其影响。我相信小岗绝大多数党员、干部和群众是想好的,是不满现状的,是想致富的。有这一点,就是做好小岗的基础。”(《沈浩日记》第76-77页)

  俗话说,对症下药,量体裁衣。小岗村要走出目前的困境,求得新发展,就得找出过来“贫穷和落后”的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那么,小岗村“分田到户”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什么“一夜越过温饱线,十二五年不富裕”?“小岗为什么这么落后”?以后前行又路在何方?

  沈浩入村后的第7天,2004年2月24日召开小岗“三个层次会议”,出了8个问题来调查情况,“征求大家意见”,其第5个问题,即是,“小岗为什么会落后?”(《沈浩日记》第78页) 直到“2007年3月某日”,他再度留任后写的《沈浩日记》开篇之作,还题为《农村落后原因》。

  可见,沈洁在长达三年多的时间里,就这样苦苦寻找、探索着这个中国“分田第一村”究竟为什么直至“现在依然是贫困和落后”?小岗“落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沈浩艰辛探索,整整三年!

  从《沈洁日记》来看,他终于找到了“小岗落后的原因”首先,小岗现在依然贫穷和落后,“根子在干部。2004年4月18日,他写道:“现在看来,小岗村有些干部根本没有什么想法,也没什么压力,更无什么动力、积极性、主动性,而且油得很。这样的干部怎能把小岗村带富呢?这是我工作的最大难点。但面对现状,又不能退却,怎么办?要做工作,要做耐心细緻的工作,争取镇县领导支持,能否争取一两干部来协助呢。”(《沈浩日记》第93-94页)

  2005年10月1日,他又写道:“小岗几十年没有发展起来的原因在哪里?还不是根子在干部,没有一个真正好的带头人。”这就主要靠做好思想工作,然而“要做好思想工作又谈何容易?”(《沈浩日记》第150页)

  2007年3月某日《日记》,沈浩罕见地写了一个标题——《农村落后原因》,就曾痛感:“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人的问题。首先是一个好的班子,核心要有一个带头人;其次要提高村民的素质,要让村民最大限度发挥个人致富的激情和干劲。现在村民一年干不上几天活,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着,闲下来无事干,文化生活又贫乏,那就是打牌、闲聊,甚至无事生非。”(《沈浩日记》第186页)

  此外,由于村干部不作为,不负责,致使村里“正气压不住邪气”。他2004年8月28写道:“小岗村二十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发展起来,就是因为正气压不住邪气!公有资产无端被占有(公房、推土机、电脑等),村民的池塘被村霸在个别领导干部的支持下,强行养鱼,不让浇田,破坏农业生产,村民敢怒而不敢言。看!小岗村的邪气到了何等地步!”(《沈浩日记》第111页)

  事情确是这样:小岗村“这样的干部怎能把小岗村带富呢”?班子不行,再好事也难以办成。陈桂棣、春桃著《小岗村的故事》,提供了这么一个佐证:

  “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叶,大包干带头人严宏昌凭着多年在外走南撞北的经验,懂得一家一户种那么点地,只能管温饱,大伙要真正富裕起来,就必须办工厂。于是,他想到小岗村周边老远的地方都没有什么红砖厂,决心办个22门轮窰厂,作为村集体企业。办企业,没有起动资金,他就找到了县委书记陈庭元求援。凭着小岗的地位,陈书记二话没说,当场拍扳,‘先给你解决80万元贷款,干起来再说’,其他相应手续也办得一应俱齐。

  然而,令严昌始料不及的是,这样的大好事,生产队长严俊昌召集各家各户代表开会,征求大家意见,没想到,大家竟七嘴八舌,就是通不过,‘才吃二天饱饭,别瞎折腾’。严宏昌无奈地提出:既然集体搞不成,那就由我承包,每年上交队里20万元。按说理应可行,可队长严俊昌就坚决反对。他说,砖厂贷款是以生产队的名义贷的款,就算严宏昌个人承包,但如果出了问题,人家还得找生产队,他队长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多好的好事呀,就这样黄了!县里陈书记也只好深表惋惜,队里不愿搞,那有什么法呢?”

  其次,“小岗落后原因”是农民小生产的锢疾突出,自私保守,因循守旧。2004年2月24日沈浩在日记中写道:“小岗之所以二十多年还这么落后,根本在思想问题,少数人争名夺利,错失许多机遇。”(《沈浩日记》第81页)

  沈浩这也是有感而发的。1991年3月,严宏昌只身来到上海寻求支援。他向上海方面提出:“要让小岗村成为上海‘菜篮子工程’和粮食生产的基地”,上海市委、市经委、市农委满口答应,决定先无偿提供100头母猪,均为优良品种,同时还无偿支援15万元,作为创办养猪场的起动资金,并许诺专门派技术员到小岗村传授养猪的经验。相关的注册手续,也一概办齐。万事俱备,只欠村里同意。

  “严宏昌高兴地回到村里,同凤阳县农业局黄土尧副局长一道把大家找到家里开会。哪晓得,大伙目睹这一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先是为争着养殖场领导班子,如场长、会计人选,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人毛遂自荐,‘15万元拿来给我,我干养殖场会计’;好几多人自告奋勇,‘我当场长’。继而,更多人主张,‘这个集体猪场别办了,不如将100头猪、15万元平摊到户’……大家见‘利’勇为,热闹得像锅开水。这样争吵一晚没有结果,第二天上午继续开会,还是吵成一团。在小岗包产到户之后,真是只要是搞集体,哪怕是再好的事也搞不成。最后,凤阳县农业局黃副局长只好无奈地出了个‘主意’:‘宏昌,我看到了,小岗你想搞好,是搞不好的了;不如把这批猪拉到县畜牧局去,等长大了,一户分两头’。这个将来‘分猪到户’的好办法,‘大家竟然都同意’……就这样上海无偿支援小岗村100头母猪、三头公猪、15万元现金,一齐交给了凤阳县畜牧局了事。”(陈桂棣、春桃著《小岗村的故事》第147-150页)

  在小岗即使天上掉下的“馅饼”,由于“少数人争名夺利”,寸利必争,让多好一个发展机会,就这样“黄”了。

  最后,“小岗落后原因”,更为重要的是“分田到户”后催生并极端化的个体农民自私性,越来越制约着小岗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沈浩来到小岗后,下了很大决心,要带领小岗人改变“贫困和落后”的面目,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农村,“使小岗这块牌子熠熠生辉,使之名副其实”。

  令沈浩深感欣慰的是,小岗要发展,外部条件,得天独厚,实在太好。上上下下,四面八方,有求必应,真是可谓独一无二:省委把小岗交给财政厅管;市里就设立专门机构——“小岗项目发展领导小组”,沈浩到任后,市委毕书记就主持召开过“三次会议”,专门研究小岗的发展问题;沈浩提出小岗要发展,先得把大溪河到小岗的公路道路修建好,市里没有资金,让他同许副县长、洪局长 、周局长来到合肥财政厅、交通厅一行,朱厅长大笔一挥,就顺利解决了资金困难;村里要“建设现代化住房修房,每户计划投入5万:①省财政厅补偿2万元;②个人只出1万元;③市政府协调贴息贷款十年期2万元”;为着“养猪项目”,沈浩径直“赴京”,找到国家农发办,领导满口答应给“落实养猪项目”,到国家农村工作小组,“谈得也很好, 表示要支持,把小岗发展好,有什么困难可多联系,给予协调。”(《沈浩日记》第132页),凡此种种,大千中国,哪个村敢跟小岗村比肩!

  2005年2月5日,沈浩在日记里就绘画出了小岗建设“十大项目”的美丽图画。

  只是,这些项目只要落地,就开始举步为艰,在小岗想要落地开花实在太难太难!

  2005年12月1日,沈浩就曾写道:“小岗这个地方很复杂,很困难,是个大溶炉,但我不怕……细想起来,天气冷了,自己在小岗受苦不说,家中老母亲无人照顾,女儿又因得不到父爱而成绩下降,我在这不顾一切,更莫说有感恩之举或之情了。试想一下,一个人做事情不图名,不图利,抛家别子,连一个心情愉快都得不到,该又是怎样一种状况啊!当然,你是共产党员,你是组织派来的,你就是应该的。我总是想小岗这是一块金字招牌,二十多年都没能发展起来,这次我来,对他们来说又是一次机遇,自己是一名选派干部 ,肩负着组织的重任,领导的信任,群众的期望,一定尽心尽力,好好工作,让小岗发展起来,让小岗人富起来,使小岗这块牌子熠熠生辉,使之名副其实。但通过两年来的努力,现在感觉太难了!

  沈浩深感困惑,无奈,哀叹:“这种困难局面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呢?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自然不得而知。那今后这段时间,又该怎么办呢?”(《沈浩日记》第166-167页)

  沈浩这样痛感小岗“太难了”,究竟“难”在哪里呢?

  其实,“难”就难在包产到户后小岗村民变成了一盘散沙。沈浩经过好长时间的探索,终于找到“难”的症结之所在,那就是小岗农民“分田到户”后,把分到的土地看成已为他“私产”。这也难怪。因为他们当年立的那个所谓“生死状”里白纸黑字写的确是“分田到户”,并非媒体所谓“联产承包到户”。沈浩来小岗后来要进行“十大项目”新农村建设,“每干一件事情都要关系土地”,而难就难在“村民不同意”这么干。

  他2005年8月 30日心情沉重写的:“小岗的工作愈来愈难了……要做的事很多 。如:村民小区建设、农贸市场、医院、招待所、农机院、养老院、土地治理等,每干一件事情都要关系土地,如果村民不同意,又能做什么呢?当然 ,不做事对我并无大影响,但对小岗村的发展影响就大了。这到底怎么办呢?”(《沈浩日记》第145页)

  而更“可恼的是小岗人‘分’的意识太强,即使为他们好,要想顺利实施却非常困难。面对这一矛盾该如何处理呢?”(《沈浩日记》第197页)

  小岗前行,路在哪里?

  (三)小岗“需要第二次革命——再走合作社之路”

  沈浩经过四年的探索清楚看到,小岗“靠一家一户种田是不可能有希望”,必须进行“第二次革命”,由分到合,重走“合作社之路”。这就是“合---分---合”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

  2004年4月8日的沈浩这么写道:

  “发展是硬道理,小岗必须在国家的支持下,靠自身的力量发展起来,步入良性轨道。那么按当前形势,靠一家一户种田是不可能有希望的,怎么办?那就需要创新,需要第二次革命,这也符合与时俱进的思想——实行股田制,户户参股,规模生产,集体经营,有限的土地创造尽可能大的效益。由此我想,小岗能否来一次第二次革命——实行股田制,走合作社之路。把一家一户的经营权收回,根据劳动力的素质和自愿情况把全村的劳动力分成种粮队、蔬菜队、设施农业队 、旅游队、物业队……(年终合作社)按分配制度,统一分配,户户共享股红。

  他接着写道:“事实上,根据农业发展的趋势和外地成功的经验,土地经营权收回,规模生产,集体经营,收益肯定会比一家一户小耕作要好,对这一点我是自信的。”(《沈浩日记》第91-92页)

  2006年3月,沈浩为了提高和统一干部思想,曾带领全村干部到大寨、红旗渠、华西村、南街村参观学习。经过一路“红色考查”以后,他在南街村参观留言薄上执地有声地写下10个大字:“学习南街村,重走集体路”(《南方周末》2006年3月9日《曾经的分田开路先锋,现在要“学习南街村,重走集体路”》)。

  这就是沈浩经过艰辛探索得出的基本结论。

  这个基本结论,在中国“分田第一村”里搞“第二次革命”,重走“合作社之路”,表现了共产党人勇于坚持真理的唯物主义科学态度。

  这个基本结论,再次证农民个体经济占有的私有性与生产力的社会性是不相适应的,重走“合作社之路”,规模生产,集体经营,乃小岗由穷到富的必由之路。

  这个基本结论,表现了党相信群众,依靠群众的自己生力量发展起来,“规模生产,集体经营”是小岗“步入良性轨道”的不二选择。

  如果说,当年小岗村“由合到分”,搞“分田到户”只是一个晚上大家就按上了红手印,那么,现在要再“由分到合”,真搞“第二次革命——再走合作社之路”,就难得很了!

  沈浩自2004年4月8日提出“实行第二次革命,再走合作社之路”,经过整整三年又334天,才终于把小岗村大多数农民的思想统一起来。2008年3月12日,他在村民大会正式宣布:“土地流转到村委会,大多数人同意”(《沈浩日记》第214页)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09年11月6日,小岗人怎么也不没有想到,大家无比信赖、寄以厚望的沈浩同志却因积劳过度,不幸诱发心脏病突发去世,带着未了心愿,永别了小岗。

  所幸的是,2018年《人民日报》发了一篇重要新闻,题为《安徽凤阳县小岗村人人分红纪实》,说小岗村第一次实现了集体经济分红,标志着小岗村集体经济的发展和壮大。大包干带头人之一的严金昌深为感概地说:“俺们小岗从人人分田,到人人分红,村民成了股东,现在分了集体的红,享了集体的福”。这对沈浩亦或是一告慰。

  综上所述,《沈浩日记》客观、真实地记述和分析了小岗1979年搞“分田到户”后,这个中国“分田第一村”尽管开头一段确也曾过“辉煌”,但其后二十来年却“并没有什么发展”,“这么多年依然贫穷和落后”,只好进行“第二次革命”,重走“合作社之路”。小岗村的历史真实再一次证明,还是毛主席是对的:“个体农民,增产有限,必须发展互助合作”。“农民的唯一出路是社会主义,全国大多数农民,除了社会主义,再无别的出路”。

  沈浩同志是党的好干部,是实事求是的好党员!这一点必须承认!

  (2021年4月17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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