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天空一片乌黑，阴风阵阵吹来，冷得人牙齿打颤。四下里一片寂静。我骑着自行车在公路上行进。我要赶到学校去听辅导。

冷风像刀子似地在我脸上刮，像冷水似地灌进我颈里，我却没感到多少凉意，只管前进，进……

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我呢？

记得去年12月中旬的一天早晨，寒风刺骨。也是在这条路上，我骑车向武汉行进，想去买些书。骑在车上，又猛又冷的风迎面吹来，我感到浑身透骨凉，每前进一步都十分困难，经常差点从车上倒下来。我没有后退，也是不会后退的。理想有着巨大的力量！既然立志搞文学创作，那么体验一下在寒风中骑车这种生活还怕困难吗？……我终于骑到了武汉……

而现在又是什么力量呢？

昨天晚上，我感到有些疲乏，望了望温暖的被窝，就想丢开书本睡觉。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白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的身影、笑容，感伤、愁怨，特别是那双深情的眼睛，使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双眼睛多像王蕾的呀！

前年7月25日夜晚，已12点多了，我因为与爸爸发生过争吵，所以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月亮圆又亮，四周一片寂静，一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我走到县供销社，从侧门进去，轻轻地走着。空气很清新，环境十分幽雅。我找到了幼儿园，心情舒畅。这里有孩子们的活动场所和休息场所，王蕾就曾在这里工作过啊！两年前，读高中时，她对我的习作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给了我许多鼓励……，但现在我们已天各一方了……

可是，那双眼睛又不是王蕾的，而是她的。

昨晚，我在厂院里走动，真想写一首赞扬她、激励自己的小诗。走出厂子，我思考着一些问题。这么多年了，我寻找过理想，也像是不知不觉地寻觅过知音。现在理想是找到了，可知音呢？过去那个所谓的“知音”早已与她的男友享福去了。这个事实曾一度使我在成才之路上苦闷、感伤，停滞不前。以后心情好些了，可我又常与被窝交上了朋友……，这样下去，怎么能有长进呢？

走出厂门，我沿着公路向油厂方向走去。深秋的夜晚，月亮躲进黑云里去了，过好长时间才露出来一次，冷风阵阵。路旁的小梧桐树，有的叶子已枯黄了，在风中摇摆着。八分山在夜幕里露出高大的轮廓。公路左边是铁路，卧着几道冷冰冰的铁轨。

木材厂、机械局……过去了。啊，前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楼房，上面灯火通明。这就是她上电大前工作过的地方呀！我向那灯火走去。突然，有几滴雨点落到我脸上。啊，下雨了！怎么办？我没有退缩，还是继续往前走。我怎么会退缩呢？这条路是她每天经过的呀！我此时仿佛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骑着车在这条路上飞奔。白天，我看到的她那双既含鼓励又有压力的深情的眼睛，还有她的音容笑貌、志向理想……，此刻都产生出一种巨大的力量，支持着我不断前进……

怎么这么远呀，足有六七里。她每天上学、回家，就得经过这么远的路啊！有时刮风下雨，她就只好步行；有时晚上听辅导，她也照来不误。真难为她呀，这个小小的姑娘！她的顽强毅力和吃苦精神多么值得我学习！想到我经常与被窝交朋友，贪图安逸，真是惭愧。一个懒汉怎么能在学习上有长进呢？啊，要想成才，需要理想、感情这些外部推动力，还需自身克服惰性，向贪图安逸的思想作斗争，勤学苦练。……

昨晚已过去了，那是一个有意义的静悄悄的夜晚。

现在，我骑在车上，风吹动我的头发，我并没感到凉意，倒是感到很舒畅。在这静悄悄的夜晚，我就是在内外力量的作用下，冒雨迎风骑车向前进，进……

                                                       1985.11.30 于纸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