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年前,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了,这在中国革命史上,是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纪念日。
1949年,是中国的解放年;“四·二三”南京的解放,标志着国民党22年反动统治的崩溃,标志着一个旧中国的落幕,一个新中国的浴火重生,标志着中国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告别了战争与动荡,迎来了和平与建设,中华民族重新走上了民族复兴的伟大征途,重归了我们这个民族五千年历史的坦荡正途。
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从前天,即“渡江战役纪念日”起至今,我连续写了几篇文章,突然想到这不正好是南京解放的面面观吗?
【壹】 学霸王会被笑
4月23日清晨,我军还没有进城,国民党军队早已化为鸟兽散,但蒋介石的忠实信徒和学生,国民党的末代南京市长滕杰倒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主儿。
当时滞留南京的美国记者西默·托平,写过一个关于这位末代市长的“段子”:
【“滕市长在企图驾车带着市财政金库的三亿金圆券逃跑时,被他的私人司机和卫兵痛打了一顿,断了双腿,后在市南面的公路上被某某党俘获。第二天,南京市面上金圆券贬至150万兑换一美元。南京市长企图侵吞的公款,此时仅值200美元。”】
为什么说是段子呢?
因为滕杰当日的行程,其实是这样的:
4月22日晚11点,滕杰开始电话召集市政府主要干部开会,准备开溜;第二天凌晨三点,大家凑齐了,集体跑路;先跑到杭州,住了一晚,第三天也就是24日,抵达上海。
安全之后,滕杰不忘甩锅,把丢失首都的责任,扣到南京卫戌副总司令兼滁县前线总指挥所的主任覃异之头上,并在蒋介石、汤恩伯面前,攻击南京卫戍总部撤退时,犯了三大错误:
第一,未破坏车站及码头;
第二,指挥无方,部队混乱;
第三,成立维持会,形同和平移交。
这位后来起义的黄埔名将覃异之,悲愤交加,当时写了首诗:
【“公卿皆贵戚,国事日蜩螗;
有意归田野,无心恋帝乡。
每因愁未尽,翻觉我难忘;
黩武非长策,拔山笑霸王。”】
此时此刻,距离国民党的旧都南京一千公里外,未来新中国的首都,后来改名“北京”的北平,我们的二十八画生老师,也写了首诗,很巧合的是大家同时提到了“霸王”: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我们画个重点,两首诗合起来,中心思想就是:
“学霸王会被笑”!
中国人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们坚持和平发展,我们渴望太平日子,但我们不是吓大的。解放刚一年,美帝在朝鲜燃起战火,威胁我们,我们伟大的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御敌于国门之外,雄辩地证明:
【“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一个海岸上架起几尊大炮就可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是一去不复返了,一个觉醒了的、敢于为祖国光荣、独立和安全而奋起战斗的民族是不可战胜的。”】
当年如此,今天更是如此。
各路“霸王”们,在战场上得不到的,贸易战和舆论战中,它们和它们豢养的那群畜生,一样得不到!
【贰】 最是仓皇辞庙日
南京解放前夕,国民党的大鬼小鬼,先后出逃,其中的笑话不少。
比如参谋次长萧毅肃,在参谋总长办公室,对代理办公室主任徐世江做了最后一次工作谈话:
【“你们要把办公室安排得井井有条,除必要带走和销毁的文件外,其他东西就不要管了。免得陈毅来了说我们是‘仓皇逃走’,我们是‘战略转移’嘛!总裁不是说,还要回来过中秋节吗?”】
这样的鬼扯,甭说徐世江不信了,萧毅肃自己都绷不住笑场了,只是这笑太尴尬。
别人都跑了,徐世江还不能走,否则不会关键时刻提拔他当“代理办公室主任”。
您看国民党这操行,都这时候了,你好不容易找个老实人出来顶雷,还不全买全送,还要半卖半送,主任还是“代理”的!
老徐倒是负责任,坚持到最后一波人员撤离,也就是23日凌晨四点,这些人主要是后勤人员,有炊事兵、司机、卫士和电话兵。
眼看人去楼空,徐世江感慨万分:
【“这才短短三年啊!三年前我们‘凯旋还都’,三年后我们‘仓皇辞庙’。”】
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徐代主任大发感慨了,最后一项工作是找空军司令周至柔,给代总统李宗仁和行政院长何应钦安排飞机,大家得加速跑路了,不然都当俘虏,可就不好看了。
从国防部大楼到光华门外的机场,徐世江看到,清晨的南京街面上,国民党的军警人员都跑光了,连交警都溜了!
此时,国民党军唯一死保的就剩下机场了。
徐世江见到周至柔,后者也真奇葩。
时间紧迫,解放军已经渡江,随时可能进城,不先安排李宗仁、何应钦出逃,倒先痛骂一帮猪队友,足足半小时。
【“张耀明这小子真混蛋,会议决定叫他们今日晚6时撤兵的,可是昨晚,就不见一个人影啦!”】
骂完南京卫戍总司令,周至柔接着骂南京市长:
【“滕杰这个胆小鬼,平时喊的凶,什么守土有责啦,什么军不能侵政啦,要对得起校长栽培啦,可是还没到紧急关头,他就带着交警大队,丢下市府官员和老百姓不要,自己跑了?”】
提到滕杰,周至柔突然来了兴致:
【“我跟你说,徐代主任,这个滕杰最坏了,当年我们空军总部要使用一部分南京市政府的公用土地,就他多事,上告到国防部,说军队侵占民地……”】
听着隆隆炮声,急得徐世江直看表,周至柔口吐白沫说够了,这才想起正事儿,也看看表,说我们最多守到十点钟,你快带李宗仁他们赶过来。
此时距离十点,也没几个小时了。
幸好七点半,凑齐人员仓皇登机后,飞机顺利起飞,大家都知道,再也回不来了,别听蒋介石鬼扯!
飞机上唯一开心的是一名士兵,他叫谭昆山,总长办公室电话班长,一个抗战时期被从重庆抓壮丁的老兵。这么多年没回过家,总部撤往重庆,终于能见到爹娘了。
【叁】 解放军吓坏了
4月23日上午九点多,解放军进城了,当时在场的著名小说家和古典文学研究家吴组缃先生,两年后回忆此时此刻,还充满激动,用文学家特有的细腻笔触写道:
【“大队到九点多钟才开始入城,都是由挹江门进,穿过中山路大街,直出中山门,继续向溃逃的蒋军尾追过去。他们个个服装整齐,身体强壮,脸色黑里透着红润。他们的样子,还保持着农民的老实诚朴的本色,但眉宇开阔,目光明澈,显出了英爽、坚毅、乐观和明慧。我们看惯了国民党军,那种愚蠢陋劣的倒霉相,两相比照,上述所得的直感印象,是非常鲜明而且突出的!”】
与此同时,一个叫王道生的16岁小青年,在挹江门内三牌楼附近的电器修理行当小伙计,也在围观大军进城,正好昨天还看到了国民党败兵的鸟兽散,给我们提供了国共两军对比的直观对比。
【“他们队形不整,背着枪支、背包,急匆匆向前走,似乎末日已经降临。撤退的官兵,不见昔日的威风,但仍有不少人还在强拉老百姓当民伕,替他们背东西。”】
第二天,也就是24日,王道生与解放军进行了首次“亲密接触”。
这天没生意,大家正在店里热烈议论昨天解放军进城的话题,来了位“大军同志”,非常客气。说他们驻扎的国民党交通部(现解放军政治学院)大院里,电线、电闸被国民党破坏了,没有电,黑乎乎的,请店里派人帮他们修理一下。
老板叫几个伙计过去,修理的过程中,小王不小心触了电,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手也因电击受伤了。解放军吓坏了,比他们还紧张,赶紧找来医务人员,做了包扎,还要赔偿损失。
经过抢修,院内通电了,解放军对大家千恩万谢,送出门外。
多少年后,王道生还记得“解放军被吓坏了”,这样的军队,此前他从来没见过,所以他说:
【“我们从与他们接触中,深深感到他们对老百姓和蔼可亲,像自家人一样。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党和解放军,也是我第一次为他们做事,令我终身难忘。”】
【肆】 盐打哪咸,醋打哪酸
南京解放纪念日,除了喜悦,我们还应该有缅怀。
缅怀那些牺牲在长江上,已经渡过长江,却牺牲在上海解放战役中的,还有牺牲在随后历次战役中的渡江烈士。
比如我曾经写过的,参加过渡江战役,却牺牲在朝鲜战场上的杨根思烈士。
但我今天更想写写,那些我们今人不太知名,不太关注的民工烈士。因为我们这个党,这个国,这个军,一切的出发点是人民群众。也正是人民群众的支持,我们才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从七十一年前的渡江战役,到如今初步打赢的疫情防控阻击战,莫不如此。
今天我想写的这位烈士叫唐达勤,又名唐达兴,牺牲那年还不到23岁。
烈士永远定格在了人生最华美的青年时代,请恕我这个后辈,没大没小,管他叫“小唐”。
我的23岁春风得意马蹄疾,那一年我开始准备考研,感谢烈士们的付出,我才能有无数个选择,而小唐没得选择,这个安徽枞阳的青年农民,唐家五兄妹的老大,被旧社会,被恶霸地主和国民党反动派压迫在生死线上。
小唐的父亲,长年在外打短工、卖苦力,母亲带着唐家兄妹租种匪霸刘东雄的一亩二分地。温饱都成问题,打下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得起学,家里七口人吃啥?
不是粮食,更没有副食品肉蛋菜,就是江边的嫩草,圩里的藻荇。
父亲卖苦力的所得,还不够缴苛捐杂税的,寒冬腊月三九天,还得靠小唐凿冰下水,摸些鱼虾卖点钱,凑合着过个年。
还不到十八岁,用民间的话说,虚岁十八实际十七,今天高中生的年纪,国民党地方政府就把他定为现役壮丁,你家二选一,不抓你就抓你爹,结果只能借高利贷,驴打滚利滚利,起码四分利,你根本还不起。
所以解放军一来,要准备渡江,小唐第一个报名,请大家记住:
唐达勤烈士是第一个报名自愿当船工的老百姓。
为什么呢?
牺牲前,负伤送医院途中,小唐曾经带着笑,告诉抬他的支前乡亲们:
【“大军过了江,全国解放就有了指望,咱穷人的腰杆子就能硬起来!”】
陈毅元帅说过,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那么渡江战役的胜利,百万雄师过大江的背后,则是万千江北乡亲们,用小船开出来的。
这条中国人民的胜利之路和幸福之路,直通今天,所以我们不该忘记这些不为人知的人民英雄。
同样的,我们不能忘记在武汉那些建设二神山医院的民工,不能忘记医院里的护工、清洁工、保安等非一线医疗人员,不能忘记坚持维持全城基本吃饭需求的商超供应链、快递小哥,不能忘记社区里默默奉献的志愿者……
他们都是武汉战疫的人民英雄,是当代推小车支前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