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菜单

何干强:岂能用西方政党思想进行中共党史教育

1.webp (53).jpg

 

岂能用西方政党思想进行中共党史教育

——评某教授的“解读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

 

【提 要】某高校新闻网实录的《某教授华园讲坛解读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简称《解读》,明显偏离党史教育的基本要求;该教授用西方政党政治思想为指导,不讲政党的阶级性质,只从超阶级的现象差别来划分政党的类型,是表面的、错误的;说西方国家“没有好好研究中国共产党”,起的是松懈人民群众对国内外敌对势力警惕性的作用;照搬西方政治学的民粹主义概念,来解释西方资产阶级政党性质,势必引起人们的思想混乱;轻率地贬低马克思主义,实际上起了贬低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指导思想的坏作用;用描述一般政党活动的“使命型”“参与性”“开放性”“学习型”等表面形式,来分析中国共产党取得成就的原因,只会抹杀我们党的本质特征。为此,建议高校党委杜绝邀请此类学科“专家”利用中共党史教育讲坛,来宣扬西方资产阶级政党观念。

1.webp (54).jpg

 

2021年4月30日某高校新闻网发表了一篇学生记者团的报道《某教授华园讲坛解读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① 。报道实录了演讲报告的全部内容(以下简称《解读》),并介绍,报告人是该校公共政策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席、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全球与当代中国高等研究院院长;这场报告被列为推动该校中共党史学习教育走向深入的“系列专题报告会”之一;该校校长主持报告会,纪委书记、党委副书记和副校长都出席了会议。《解读》很快被凤凰、澎湃、易网、观察者等多家网站转载,已造成一定社会影响。
 
在笔者看来,《解读》的内容很值得商榷,实际上是用西方资产阶级政党政治思想,曲解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宗旨、纲领、组织制度和建设,贬低我们党的根本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谬种流传,误人不浅。如不加澄清,任其传播,难免将党史教育引向邪路。
         

一、《解读》明显偏离党史教育的基本要求

 
《解读》的逻辑思路是,首先对当代世界的政党,进行分类比较,认为:“中国共产党在世界政党之林中已经是一枝独秀。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中国的现代化,另一方面在实现国家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也实现了自身的现代化” ②;中国今天所取得成就的原因,应由“这两个现代化互相促进”来解释。接着,围绕中国共产党能使中国今天取得成就的原因进行分析,认为这是因为“中国共产党是一个使命型政党”、“是一个开放型政党”、“是一个非常强调社会参与的政党”、“是一个学习型政党”、“也是一个自我革命型政党”。继而,通过论述中国共产党近年来领导的“包括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制度建设和“自我革命”,论证她是“促进中国传统现代化的政党”。全文的结论是,“有人问我中国共产党与西方有什么区别?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国共产党是开放的,从来不会宣布历史的终结。”
 
从报告的内容来看,《解读》大讲世界各类政党“模式”,宣扬中国共产党的“开放性”特征,却不提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即根本不提党的阶级性质和关键性的历史作用。中共党史至今已100年,这篇报告却只讲近40年。报告大讲中国共产党的“现代化”和“改革”,却不讲中国共产党建党后,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取得伟大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经验;不讲新中国成立以后,进行伟大的社会主义改造,奠定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基础,发展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历史经验;不讲党实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宗旨的伟大实践,不讲党强调和坚持的优良革命传统和作风,更不讲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解读》主要使用国际流行的资产阶级政党政治思想的术语,让人感受不到我们党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
 
我们知道,中共中央《关于在全党开展党史学习教育的通知》提出,“开展党史学习教育,要引导广大党员深刻铭记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的光辉历程,深刻认识中国共产党为国家和民族作出的伟大贡献,深刻感悟中国共产党始终不渝为人民的初心宗旨,系统掌握中国共产党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形成的重大理论成果,学习传承中国共产党在长期奋斗中铸就的伟大精神,深刻领会中国共产党成功推进革命、建设、改革的宝贵经验。”显然,《解读》与中共中央实施“党史学习教育”的上述基本要求偏离甚远,也可以说背道而驰。
 

二、撇开阶级本质比较国际政党是肤浅的错误的

   
贯穿《解读》的主线,是把中国共产党与国际上的各种政党做比较。科学的政党之间的比较,本应阐明不同政党在阶级性上的本质差别。这是因为,遵照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政党必然是具有一定阶级性质的组织,而划分阶级的基础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从生产方式中产生出的生产关系,其中的核心是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它决定了阶级的形成和差别,而政党则是阶级和阶级斗争的产物。因此,政党类别的划分,最本质的是要区分政党的阶级性质。但是《解读》却用西方政党政治思想,把人们的认识引向不同政党“模式”的表面差别。
 
这篇《解读》“从比较政治学的角度出发”,“把当前的世界主要政党分成三类,第一类是西方政党,第二类是发展中国家政党,第三类是东欧前共产主义的政党。”“西方政党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美国和英国的典型自由主义政党,另一类是欧洲大陆型政党。这两类西方政党共同点都是以选举为中心,政党只有在选举期间才发挥作用,平常没有什么大作用。”这样的划分,一下子把人们对政党的认识,引向了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理论的思维方法,也就是只看政党所处的国界、地区、组织活动形式等表面的共性或差异,而无视不同政党的阶级本质和由此产生的同中之异、异中之同。按照《解读》这样的划分,中国共产党就会被划分到发展中国家政党一类,这只能混淆我们党与其他发展中国家政党的阶级性质,这种误导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在谈“西方政党模式”时,《解读》说,“工业化就是把从前马克思所说的‘无产阶级’转化成为中产阶级”,这是欺人之谈。照此说法,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就不再存在无产阶级及其无产阶级性质的政党了,这完全不符合历史事实。尽管当代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尚未走出低谷,但是,欧美国家的无产阶级及其政党绝没有消除。须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不但没有停止剥削包括本国的世界劳动人民创造的剩余价值,而且进一步加深了生产社会化和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的基本矛盾。这是欧美许多国家始终存在贫民窟、失业工人,也是世界性的周期性金融、经济危机从未消失,而且不断加深的根本原因。事实无可辩驳地证明,欧美国家的无产阶级绝没有转化成所谓“中产阶级”。不错,现代帝国主义国家的统治阶级为了缓和本国的阶级矛盾,不得不拿出一部分占有的剩余价值,对本国工人阶级实施某种福利政策,这确实相对地提高了工人阶级的收入,但是这些国家工人阶级并没有因此就改变雇佣劳动者的阶级地位,他们依然是马克思所说的无产阶级,因为“‘无产者’在经济学上只能理解为为生产和增殖‘资本’的雇佣工人” ③。也正因为如此,资本主义世界也都存在代表工人阶级利益和劳动人民利益的无产阶级性质的政党或共产党,他们仍在继续进行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的艰苦斗争。而《解读》却根本不讲欧美国家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组织及其存在的重要价值。
 
应当指出的是,“中产阶级”是按人们的收入差别判断“阶级”性质的资产阶级政治学概念。它尽管也称“阶级”,但是绝非唯物史观的阶级概念。因为收入的高低属于分配关系,而分配关系是由一定历史条件下的生产关系(核心是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来决定的。只从收入分配的高低来谈阶级,只能模糊阶级的划分。按“西方政党”是“70%中产阶层的代理人”这种说法,西方发达国家的政党,就成了代表大多数人的政党,这样一来,就否定了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占人口少数的垄断资产阶级有代表自己利益的政党的存在。这完全不符合事实。其实,西方政党的阶级属性,主要应看政党的政治、经济纲领、组织规则、行动目的,尤其要看政党组织的领导集团代表的是那个阶级的利益,而决不是看政党所有成员的平均收入。美国轮流执政的两大政党,共和党和民主党,都属于代表垄断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党。欧洲的所谓“工党”“社会民主党”,尽管吸收了普通工人加入,但是由于工人贵族掌权,代表垄断资产阶级利益,所以决不是所谓“中产阶级政党”,而是垄断资产阶级政党。
 
因此,如果要在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依然激烈的当代世界,对形形色色的政党进行科学分类,那就必须遵循唯物史观,运用阶级分析方法,对一定政党的阶级性质进行具体分析和判断。有必要指出,撇开政党的阶级性,只从超阶级的现象差别来划分政党的类型,这正是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理论的肤浅性。而撇开无产阶级政党的阶级性,来宣扬所谓党的“现代化”和党的“制度改革”,这也是资产阶级瓦解无产阶级斗志的卑劣手段之一。
 

三、说“西方国家误解中国共产党”耐人寻味

 
《解读》的政党比较是从“西方为何误解中国共产党”谈起的。报告人说,“1990年我去美国留学后吃惊地发现,西方根本不了解中国共产党,研究中国共产党的西方学者少之又少”;“今天西方妖魔化中国共产党,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好好研究中国共产党,误判导致了错误的政策。美国的反共浪潮,很多都是基于他们对中国共产党的错误认知”。
 
所谓西方,约定俗成的含义是包括帝国主义在内的当代资本主义国家,这样,照上述解释,他们“妖魔化中国共产党”和掀起“反共浪潮”的原因,就被解释为对中国的“误判”或“错误认知”,而不是出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敌视中共和社会主义的反动阶级本质和立场。这给世人灌输了一剂迷魂汤,掩盖了国际阶级斗争的客观存在,否定了在当代世界,存在着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种具有对抗性矛盾的社会力量,存在着反华、反中共敌对势力的真相;似乎解决对抗性的国际阶级矛盾,只要“西方”改正一下对中国共产党的“错误认知”就可以了!然而,“妖魔化中国共产党”和“反共浪潮”这绝非是“没有好好研究中国共产党”导致的“错误认知”,而一种对中共和中国人民采取的有意识的敌对行动。只要我们的党和人民坚持走科学社会主义道路,世界上的反共、反社会主义势力,就一定会对我们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他们必定会沿着“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的规律,与我们顽抗到底。
 
说“研究中国共产党的西方学者少之又少”、西方国家“没有好好研究中国共产党”,这个判断是不符合实际的。事实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统治阶级和反动势力,从来没有停止过公开地、尤其是秘密地“研究”中国和中国共产党。如果没有为美国政府决策提供服务的智库如兰德公司等长期对中国研究,并积累资料,美国政府能不断对中国有针对性地采取、调整对策吗?本世纪初,媒体公开披露了美国中央情报局专门针对中国实施和平演变的《十条诫令》④, 如果没有对中共和中国的长期深入研究,能够那么恶毒狡诈吗?美国纽约麦克米伦出版公司1989年出版了前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著的《大失败——二十世纪共产主义的诞生和死亡》 ⑤ ,其中第四部分论述的是作者对中共领导人的认识,如果没有作者组织同伙长期研究,他能写得出来吗?只要读一下哈佛大学博士、教授,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2011年在美国纽约企鹅出版社出版的专著《论中国》 ⑥,就可以更清楚地知道,美国高层智囊和学者,对中共和中国的研究有多么深入。怎么能说,西方对中共的研究“少之又少”呢?当然,我们说西方的统治集团和敌对势力很重视研究中共和中国,这绝不意味着,他们的研究会得出科学的结论。他们当然会收集各种对我们也有参考价值的资料以利于他们的研究;但是他们的反共反社会主义的研究目的、唯心主义世界观和反动的阶级立场,决定了他们的研究,是不可能认识客观真理的。
 
进行中共党史教育,在涉及国际政党和政治关系时,本该联系国际阶级斗争的实际,教育人们树立国际阶级斗争意识,提高对帝国主义和国内外敌对势力亡我之心不死的政治警觉性。如果根本不提帝国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之间敌我阶级矛盾的客观存在,还要说敌对势力对我方的研究“少之又少”,这究竟对谁有利,岂不耐人寻味?实事求是地说,《解读》兜售这种虚假信息,只会起麻痹、松懈人民群众对国内外敌对势力警惕性的作用。
 

四、搬用西方政党政治概念势必搅乱人们的思想

 
《解读》使用了许多西方政治学的专业词汇或概念,诸如“政党模式”、“自由主义政党”、“欧洲大陆型政党”、“中产阶级”、“中产社会”、“集权社会”、“民粹主义”、“民粹主义政党”、、“原始资本主义的形态”、“福利资本主义的形态”、“民主化运动”、“政治转型”、党的“集权模式”、党的“现代化”等。学术研究不是不可以批判地使用这些概念,但是照搬它们来进行中国共产党的党史教育,难免张冠李戴,起负作用。这里着重对《解读》中使用的“民粹主义”概念略作分析。
 
《解读》说,“今天欧美的政党越来越成为民粹主义政党”。这里用“民粹主义”来说明欧美政党性质,显然离开了政党的阶级性本质。由于本世纪以来,我国某些有影响的“理论家”,也公开地使用“民粹主义”概念发表意见⑦;  却并未对其含义作出解释,因此,很有必要对这个概念做一番研究。
 
经笔者研究,近些年来流行的“民粹主义”,在含义上已经与俄国历史上流行过的民粹主义有质的区别。19世纪60—70年代俄国产生的早期民粹主义,曾有一定程度的进步性,他们鼓吹“到民间去”,即到乡村去发动农民反对沙皇专制,因而被称为“民粹派”(俄语 народник)。到19世纪80—90年代,俄国“民粹派”失去进步性而趋于反动,因为他们主张英雄创造历史,脱离人民群众搞恐怖活动;无视俄国资本主义已经发展的现实,否认已经成长起来先进的工人阶级是革命的领导阶级;妄想不依靠无产阶级政党组织工农联盟、进行推翻封建制度的民主革命,就从半农奴制的农村公社直接到达他们主观想象的“社会主义”,因而列宁指出,“民粹主义已经堕落为最平庸的小资产阶级激进主义的理论” ⑧ 。但是,应用马克思主义关于意识形态具有阶级性的原理来分析,本世纪国际上又流行起来的“民粹主义”概念,在含义上已经不再属于小资产阶级激进主义思想,而是属于现代资产阶级政治思想体系中不同派别中的一种。可以说,现代“民粹主义”不过是打着代表“人民”幌子的资产阶级政治思想之一;而反民粹主义的“民主自由主义”,也同样是资产阶级的政治思想之一。站在“民粹主义”对立面的持“自由主义”、“民主政治”观点的流派认为,“民粹主义”者的“核心主张”是在代议制的政治活动中,声称自己合法地代表“单一的人民”,是人民的意志“唯一的代表”,而“民粹主义”是对“民主的真正威胁”,是民主的真正危险;为此,他们把“民粹主义”作为与“多元化”、“自由主义”和“民主政治”(简称“民主自由”)相对立的贬义词来使用,甚至把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说成是“民粹主义”的代表⑨。 可见,“民主自由”派与“民粹主义”派之间的相互批判,不过是当代资产阶级内部争权夺利的派别争斗而已。看清了这一点,就可以明白,谁反对民粹主义,并不意味着谁就一定是正确的。如果站在“民主自由派”立场上,反对“民粹主义”,这不过是站在资产阶级立场上反对“民粹主义”。
 
因此,《解读》说“欧美的政党越来越成为民粹主义政党”,真实的含义不过是说,欧美的资产阶级政党已经越来越为被其中的“民粹主义”派控制;但是,这绝不意味着欧美国家的执政党已经改变了资产阶级政党的阶级性质。如果只讲“欧美的政党越来越成为民粹主义政党”,而不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民主自由”派控制的政党和“民粹主义”派控制的政党都属于资产阶级政党,那就会掩盖欧美执政党的资产阶级性质,就会掩盖资产阶级政党与欧美工人阶级之间的阶级对抗性;这就这势必搅乱人民群众的思想。
 
也正因为如此,照搬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学的民粹主义概念来解释国内的政治思想和现象,也就势必会造成人们的思想混乱。难道支持人民群众根据宪法赋予的民主权利,有根据地批评改革实践中出现的私有化“改制”倾向,可以说成是搞民粹主义吗?难道我国各级领导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战略思想,可以说成是搞民粹主义吗?难道美帝国主义出于反共、反社会主义和经济掠夺的动机,对中国实施霸权主义,实施军事上的战略包围,这种只能用国际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才能作出科学解释的行径,可以说成是美国用民粹主义来反对中国吗?
 

 五、决不允许轻率地曲解和贬低马克思主义

 
进行中共党史教育,非常重要的,就是要教育广大群众明确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思想的基本来源,也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基本来源;为此,应当促进全党全国人民更加自觉地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方法和原理,与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结合起来。可是,《解读》却反其道而行之,时不时地插上一些对马克思主义的错误评价,而且装腔作势,仿佛是一位古今中外无所不通的“理论权威”在对马克思主义作毋庸置疑的宣判,让听众在冷不防中潜移默化地接受“马克思主义过时论”。
 
且看《解读》是如何轻率贬低马克思主义的:
 
——《解读》说,“马克思当时的论断主要是对西欧社会,把社会分成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我觉得这一论述在马克思那个时代是正确的”,“但现在看,马克思的论断有点简单了。在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之间,还要加一个变量,那就是社会。”
 
说马克思关于社会结构的概念“在马克思的时代是正确的”,而现在看就“有点简单了”,用婉转的语言来否认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的指导价值,这真是一种巧妙的手法!然而,凡是对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基本原理有基本常识的人都明白,这是对马克思关于社会结构科学原理的严重曲解。马克思所说的“社会”,是人们每天都共同面对的现实的社会。为了帮助人们从本质上认识现实社会的基本结构,马克思从来没有把“社会分成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而是创立了诸如物质生产力、生产关系(其法律表现是财产关系)、经济结构(或现实基础、经济基础)、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哲学的意识形态的形式),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社会生活、政治生活、精神生活,人们的社会存在、人们的意识,社会形态等一系列科学范畴来揭示⑩。如果需要简要地概括马克思关于社会形态一般的本质结构,至少应当说到四个基本层次,即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与之相适合的生产关系或经济基础、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即便用“经济”来概括物质生产力、生产关系或经济基础,用“政治”来概括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社会的本质结构也至少包括“经济”、“政治”和社会意识形式三个层面(马克思区分了政治生活与精神生活)。在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话语体系中,“社会形态”范畴中的“社会”与“社会生活”中的“社会”,内涵和外延并不相同。“社会形态”范畴中的“社会”,是从本质上对人们共同面对的现实社会的概括,而“社会生活”中的“社会”则是与政治生活中的政治、精神生活中的精神相对应的概念。《解读》说,“在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之间,还要加一个变量,那就是社会。”显然,这是一个主观想象的、抽象的“社会”概念,这个“变量”指什么?只有报告人自己心知肚明了。其实,不是马克思“有点简单”了,而是《解读》报告人根本不懂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基本常识。
 
——《解读》说,“马克思批评的原始资本主义后来变成了福利资本主义,社会力量强大起来之后改变了原始资本主义的形态。”这无非在说马克思已经不能解释当代资本主义;显然在曲解马克思主义,掩盖资本主义的本质。实际上,马克思没有使用过“原始资本主义”的概念,他在《资本论》中,一方面从理论上深刻地批判了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用来掩盖资本本质的辩护论,揭示出,即使资本家最初投资是祖上留下的或自己以往节约下来的所谓“原始积累”的资本,但是经过不断的再生产过程,这些资本也迟早会被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所替换,因而资本家的全部资本本质上都是剩余价值。另一方面,马克思详细地论述了从15世纪最后30多年到18世纪末的约330年间,英国发生的资本所有者以多种暴力方式,剥夺小农(自耕农)土地的历史事实,从而证实了“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⑪ ;因此,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所说的资本家有过的“原始积累”,与后来的资本积累没有什么不同,本质上都是阶级剥削关系,它“只不过是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所以表现为‘原始的’,因为它形成资本及与之相适应的生产方式的前史”⑫;  “只是意味着直接生产者的被剥夺,即以自己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解体” ⑬, 这里的“前史”,是指尚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大工业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之前的发展史,其中工场手工业时期“大约从16世纪中叶到18世纪最后30多年” ⑭(有220年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期,资本尚不能单靠经济手段,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站稳脚跟,使雇佣工人实际上从属于自己,满足追求剩余价值的目的,因而还不能不以超经济的暴力手段,来强制地剥夺小生产者、造成自己的剥削对象(雇佣工人),并积累资本。可见,马克思关于“所谓原始积累”的科学批判,十分深刻地揭露了资本的本质,这种关于资本本质的分析,这绝没有过时。而且,马克思的分析还告诫人们,资本“原始积累”这种用超经济手段掠夺剩余价值的方式,虽然随着机器大工业生产方式的确立,已经不再作为主要的剥削方式,但是,历史表明,资本从未放弃过这种手段,须知,当代帝国主义搞新殖民主义,对发展中国家进行军事霸权侵略,实质上仍是在使用超经济的暴力手段剥削世界人民创造的剩余价值,这是历史上“原始积累”方式在当代的延续。
 
如果明白了马克思关于“所谓原始积累”的论述,那末,就容易看出,《解读》所说的“原始资本主义后来变成了福利资本主义”这种说法,既在曲解马克思主义,又露出了为现代资本主义辩护的狐狸尾巴了。必须指出,只要资本主义依然存在,其剥削雇佣工人剩余价值的阶级本性就始终不会改变。现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或帝国主义国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推行的所谓“福利主义”,这其实是垄断资产阶级统治集团面对生产社会化和私人占有制这对国有的基本矛盾不断尖锐和加深,在国内不得不采取的缓和矛盾的措施,但是决没有改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本质,也绝不能挽救资本主义制度必然灭亡的结局。
 
——《解读》说,“马克思当年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但实际上联合不起来”,“但全世界的资本很容易联合起来。”这分明是打着中共党史教育的幌子,公开嘲讽无产阶级政党的革命导师马克思,并给全世界无产阶级政党加强国际团结泼冷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是马克思恩格斯撰写的《共产党宣言》的结束语,它不仅是重要的革命口号,而且是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根本战略思想之一。在历史发展到资本主义时代,被资产者剥削压迫的无产者只有联合起来,组成无产阶级政党,团结广大劳动人民,以阶级斗争的方式,打碎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才有条件逐步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并与一切私有制和私有制观念决裂,最终实现共产主义的目标。但是,无产阶级的解放不只是个别民族国家内部的事,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追求剩余价值的生产目的和资本主义的固有矛盾,都决定了资本运动必定与国际贸易和国际资本流通联系在一起,这就是资本剥削具有国际性。因此,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这是各国无产阶级彻底战胜国际资本镇压和破坏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必要条件。而由于全世界无产者的处于被剥削的经济地位,这种世界性的联合是完全具有现实可能性的。历史上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当然,如果无产阶级革命队伍中出现反马克思主义的修正主义者或叛徒篡夺了领导权,使一定时期全世界无产者的联合受到破坏,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例如,上世纪50年代后期以来,赫鲁晓夫的修正主义就导致世界共产主义运动走向了低潮。但是,违反历史客观规律的现象是不会持久的,只要资本主义世界仍然存在,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就一定会重新形成高潮。那种对全世界无产者的联合抱悲观态度,是革命信心动摇的表现,而像《解读》报告人这样,断言全世界无产者“实际上联合不起来”,这只能证明他根本不具有共产党人的无产阶级立场。至于他说什么“全世界的资本很容易联合起来”,则是骗人的鬼话。资本家之间的联合,绝不是无条件的“很容易”,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经济私利,为了加强对整个工人阶级的剥削,才会“结成真正的共济会团体”⑮;但是,私人资本相互之间从来就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争夺利润的激烈竞争;历史上资本主义国家之间从来就有分割殖民地的尖锐矛盾;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帝国主义国家之间更是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这背后都是不同国家的垄断资本集团在起作用。
 
由上可见,《解读》曲解马克思主义,颠倒黑白达到了多么肆无忌惮的程度!这实际上起了贬低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指导思想的坏作用。在中共党史教育的讲台上,岂能容忍?
 

六、分析政党一般的表现形式势必曲解中国共产党的本质特征

 
《解读》对中国共产党取得伟大成就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论证。这本该认真深入分析中国共产党作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组织的本质特征,由此才能充分论证我们党能够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取得一系列伟大成就的必然性和根本原因。然而,《解读》却只是用包括资产阶级政党在内的一般政党的表现形式,来进行分析论述,这就模糊、曲解了中国共产党的本质特征。 
 
一是论述“中国共产党是一个使命型政党”,却根本不讲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解读》说“中国共产党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掌握政权而成立,而是有特殊使命——追求中国的现代化”。这是信口雌黄,曲解中共党史。事实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的纲领,就遵照马克思列宁主义,规定“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直到阶级斗争结束”⑯,而且不久毛泽东同志就从血的教训中,提出了“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 ⑰著名论断,怎能说中共党的成立“不是为了掌握政权”?中国共产党从来没有追求过抽象的现代化,而是提出要建设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社会主义强国,简言之,要把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作为现阶段自己的历史任务;其中社会主义是不可缺少的前提,如果只讲现代化,就不能与现代资本主义划清界限。很清楚,中国共产党从来没有用实现“中国的现代化”来替代“实现共产主义”;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乃是实现共产主义的当代战略步骤。因此,只有阐明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才能真正阐明党的伟大历史使命。
 
二是论述“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开放型政党”,鼓吹所有社会精英都可以入党,这只会破坏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中共《党章》规定,“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发展党员,必须把政治标准放在第一位”,也就是说,“年满十八岁的中国工人、农民、军人、知识分子和其他社会阶层的先进分子”,应达到成为“有共产主义觉悟的先锋战士”,“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政治标准,才能按照“个别吸收的原则”,经过严格的组织程序,被吸收为中共党员⑱。而非工人阶级先锋队的社会成员,是不能被党组织吸收入党的。但是《解读》却宣扬,“所有类型的社会精英都可以加入共产党”,这不是在用建设“开放型政党”作为诱饵,妄图消解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吗?不错,在国际上,英国工党是“对一切人敞开大门”的,但是它早已堕落成资产阶级政党,这种“开放型”,不过体现了资产阶级政党欺骗人民群众的虚伪性而已。《解读》在结论部分对开放型又做了进一步的强调,说“有人问我中国共产党与西方有什么区别?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国共产党是开放的,从来不会宣布历史的终结。”这里,报告人把所谓“开放型政党”,悄悄地转换成了中国共产党“不会宣布历史的终结”,但是,承认人类社会是不断发展的思想观点,怎能证明党的组织是“是开放的”?真实荒谬的逻辑。看来,报告人的“前言”不对“后语”,无非是用群众不能理解的“后语”来掩盖自己“前言”对党的建设的曲解。
 
三是论述“中国共产党是一个非常强调社会参与的政党”,把我们党的组织制度贬低为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的“参与制”。《解读》大讲中国共产党比西方国家政党有更好的政治参与形式,并批评后者的“参与制”存在弊病,但是,由于根本不讲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集中制,这就等于在宣扬,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原则同样是一种“社会参与”形式,与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相比,只不过在方式上程度上有所差别而已。辩证法认为,认识事物不应当停留在与事物本质内容没有必然联系的外在形式上,而应当重视与事物的本质内容相统一的内部形式。民主集中制就是体现中国共产党作为工人阶级先锋队本质的具有特征性的组织形式;它与资产阶级政党的所谓“公民参加投票选举”、“政治精英(议员)参与国会立法”等的政治参与形式有本质的区别。民主集中制是共产党内部全体成员都必须遵守的组织原则,它坚持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充分发扬党内民主,尊重党员主体地位,保障党员民主权利,发挥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的积极性创造性,是党的群众路线在党的组织生活中的运用。民主集中制是要在党内努力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的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它与西方资产阶级政党的“政治参与”形式有本质区别。后者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党内成员之间必然缺乏共同目标,存在私人利益冲突;所鼓吹的政治民主、自由选举实际是由金钱主宰,是大资本利益集团中的代表成员才能享有的民主和自由,而普通成员则只能作为他们的陪衬,实质充满虚伪性。中国共产党的民主集中制与正确地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不断完善党内监督体系、坚持从严管党治党等措施结合在一起,保证了全党形成严密的组织性纪律性,增强了全党的团结统一和行动一致,使全党在组织上成为统一整体,从而保证了党组织领导全党全国人民在为共产主义事业努力奋斗的伟大征程中,克服一个又一个艰难险阻,不断取得伟大胜利。《解读》离开政党的阶级本质来比较不同政党的组织制度;并用西方政党的假民主活动形式,来作为分析中国共产党组织制度的坐标,如此宣讲,有害无益。
 
四是论述“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学习型政党”,却不讲最主要的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解读》说,“首先,中国共产党是‘五四运动’的产物,是学习西方的产物。”前半句说得过于简单,不可忽视,“五四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的内在联系。它作为反帝反封建的运动,“是在俄国革命号召之下,是在列宁号召之下发生的”⑲,正因为它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联系,才为中国共产党的产生准备了思想和干部的条件。后半句说中国共产党“是学习西方的产物”,则属胡编乱造。近代以来,由于西方列强国家经济发展较快,社会形态表现出许多比中国先进的因素,所以中国的旧民主主义者确实想通过学习“西方”,来复兴中华。但是,理论和实践都表明,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因为到十九世纪70年代之后,西方列强已逐步进入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固有矛盾的发展和深化,这些国家已经到了必须利用经济军事实力,向外扩张,把别国尤其是落后国家,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发展时期,因而绝不会让中国再来独立地发展资本主义,成为和他们竞争的对手。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中国的工人阶级先进分子,通过学习苏联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功经验,深刻地认识到,只有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建立作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起来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经过新民主主义革命,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走社会主义道路,中华民族才有出路,才能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可见,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是中国工人阶级先进分子学习马克思主义和苏联十月革命先进经验的成果,怎么会是“学习西方的产物”呢?如果中国不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建立中国共产党,而是像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那样“学习西方”来治国,能够像今天这样强盛吗?《解读》又说,“其次,中国共产党处理好了传统性和现代性之间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一方面承继了中国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努力实现传统的现代化。”中国共产党的学习确实包括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容,然而,这种学习是讲求科学态度的,即“清理古代文化的发展过程,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华”,“绝不能无批判地兼收并蓄”⑳。可见,这与笼统地说“承继了中国的文化传统”是有原则区别的。至于“努力实现传统的现代化”,显然有模糊学习方向之嫌。因为当代历史条件下,仍然存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资本主义文化(包括帝国主义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的对抗性,这是意识形态领域不可否认的阶级对抗性。因此,中国共产党的学习,决不应当抽象地宣扬实现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把现代的反映不同经济和政治制度、反映不同阶级利益的文化混为一谈;更不应当把在当代对社会主义制度仍有生命力的传统文化,“化”到现代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文化的腐朽内容中去。尤其需要强调,中国共产党的学习,固然包括以科学态度学习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但是,这种学习决不能代替广大党员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力求弄懂弄通,促进马克思主义的当代中国化。也只有弄懂弄通马克思发现的唯物史观,才能科学辨析中外传统与现代文化的精华与糟粕。当然,《解读》也提到“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这一点非常重要”,但只是一带而过,而大量宣讲的是“学习西方”、“传统的现代化”,这就在党的学习内容上,本末倒置了。试问,如果中共广大党员不把学习马克思主义作为最重要、最主要的内容,又如何能促进“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呢?
 
七、简短的结语和建议
 
以上对《解读》的许多观点进行了简要的评述。但是,对其关于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等观点,没有评述。这些观点其实也很值得商榷,因为已超出了中共党史教育本身的范围,所以没有纳入本文。
 
综上评述,《解读》报告人在中共党史教育的讲台上,该讲的内容基本不讲,不该讲的却大讲特讲。他用肤浅的、虚伪的、具有欺骗性的西方资产阶级政党政治理论的概念、原理,对中国共产党进行表面的、片面的、主观的、形式主义的分析,实际上起了淡化我们党的阶级性质、曲解党的初心和使命、模糊党的建设方向的负作用。正因为如此,笔者建议高校党委负责同志,有必要加深认识,中共党史教育活动如果不与弘扬中国共产党的马克思主义基本指导思想和共产主义思想紧密结合,就势必偏离中共党史教育的基本要求因此,组织宣讲活动,必须杜绝邀请类似《解读》报告人这样的所谓学科“专家”,利用中共党史教育的讲坛,来宣扬西方资产阶级政党政治观念;一定要明确,只有认真遵照党中央关于抓好党史教育的指导思想,落实好包括组织宣讲教育在内的各个细节,才能保证这场教育活动健康发展,达到学史增信、学史明理、学史崇德、学史立行的要求。                         
 
注 释:
① 学生记者团整理:《郑永年教授华园讲坛解读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华南理工大学新闻网2021.4.30:
《讲座分享·郑永年: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党史百年专题报告
https://mp.weixin.qq.com/s/BKwPbfcj9QfLMO0Wy2HLCQ
② 本段引文和以下未注明出处的引文均出自《郑永年教授华园讲坛解读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
③ 《资本论》第1卷[M],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709页,注(70)。
④ 参见介绍美国中情局《十条诫令》的资料,《参考消息》2001年7月24日第15版。
⑤[美]兹·布热津斯基著、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大失败——二十世纪共产主义的诞生和死亡》,军事科学出版社1989年10月出版,第1页;该书根据美国纽约麦克米伦出版公司1989年版原著译出。
⑥[美]亨利·基辛格著、胡利平等译:《论中国》,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5年7月出版,序言第Ⅷ—Ⅸ页。
⑦ 例如吴敬琏教授说,“极左势力”“用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口号蒙骗大众,掀起强化国家权力和行政控制,从市场化、法制化、民主化倒退的风潮,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吴敬琏:《重启改革议程——中国经济改革二十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年,第1页)郑必坚教授说,“世界面前有两条路线,两种命运。除了刚刚说到的光明面——中国成功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开局势头良好之外,还有另一条路线另一种命运,那就是以美国为代表的霸权主义、民粹主义和反华狂热。”(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采访组:《关于“大变局”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几点问答”》,《学习时报》2021年5月26号第5版)。引文中的黑体是笔者所加。
⑧《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4页。
⑨ 参见[美]扬—维尔纳·穆勒 著、林丽雪 译:《解读民粹主义》,台北市时报文化出版公司2018年,第24页、第204—227页。
⑩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1—592页。
⑪《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71页。
⑫ 参见《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22页。
⑬《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72页。
⑭《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90页。
⑮《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220页。
⑯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著:《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册),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年,第86页。
⑰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 主编金冲及:《毛泽东传(1893—1949)》,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第146页。
⑱ 参见《中国共产党章程》,中国共产党新闻网,2017年10月28日20:08,来源:新华社:
http://cpc.people.com.cn/n1/2017/1028/c64094-29614351.html。
⑲《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99—700页。
⑳《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07—708页。
 
(作者系南京财经大学教授、昆仑策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来源:昆仑策网【原创】,作者授权发布)
 
 
附:
 

讲座分享·郑永年: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党史百年专题报告

国际视野中国情怀 高中历史教研 5月19日

图片

2021年4月26日下午,华南理工大学举办华园讲坛第48讲之“党史学习教育”系列专题报告会,学校公共政策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席、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全球与当代中国高等研究院院长郑永年教授应邀作题为“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现代化”专题报告。本文整理自郑教授的报告发言。

郑永年教授主讲(图源:华南理工大学官网)
 
今天我们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未来往哪里走,关键是看中国共产党往哪里走。如果要研究中国共产党往哪里走,我们就要了解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这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号召大家开展党史教育学习的深刻原因。 
西方为何误解中国共产党
1981年,我考入北京大学时去了国际政治系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专业。这个专业的本科教育不仅学习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还要学习苏联共产党和东欧共产党的历史。当时大家都不清楚学这个专业有什么用,后来我才明白研究历史是非常有用的。1990年我去美国留学后吃惊地发现,西方根本不了解中国共产党,研究中国共产党的西方学者少之又少。
很多西方学者对中国的民主化运动、环保和各种抗议运动有非常深刻的研究和认识,但为什么他们不研究中国共产党?到现在为止,主要有几种看法。第一,他们认为中国共产党不重要,没什么好研究的。第二,他们认为中国共产党过时了,或者很快就会过时,所以不需要研究。第三,他们认为中国共产党注定会步苏联和东欧共产党的后尘解体,没有必要再花大力气进行研究了。
1960年代的时候,美国和西方其他国家还是有一拨学者研究中国共产党。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让研究中国共产党变得非常重要。但1980年代以后西方学界很少再有研究中国共产党的专著出版。真正系统性研究中国共产党的英文著作少之又少。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的沈大伟写了一本,我自己写了一本,英国金融时报的一位记者写了一本。
今天西方妖魔化中国共产党,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好好研究中国共产党,误判导致了错误的政策。美国的反共浪潮,很多都是基于他们对中国共产党的错误认知。事实上,中国共产党不但没有解体,而且还再一次崛起,所以西方才会感觉到恐惧。美国今天对华政策之一就是企图把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区分开来,把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层区分开来。如果美国不纠正他们的误判,他们一定会继续犯错误。

不过,如何讲好中国共产党的故事是中国学者自己的责任。西方对中国共产党的误解也是必然的,因为他们总是用西方的眼光来看中国共产党。我花了多年时间认真研究了西方学界的各种政党理论,发现没有一个西方理论可以解释中国共产党。我更希望中国的年轻人能踏踏实实地研究中国共产党。我们有丰富的实践,但还没形成一个很好的理论体系来解释。

西方政党模式

如果讲中国共产党,我认为应该从比较政治学的角度出发,探讨中国共产党在世界政党体系里的地位。可以把当前的世界主要政党分成三类,第一类是西方政党,第二类是发展中国家政党,第三类是东欧前共产主义的政党。

 

西方政党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美国和英国的典型自由主义政党,另一类是欧洲大陆型政党。这两类西方政党共同点都是以选举为中心,政党只有在选举期间才发挥作用,平常没有什么大作用。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西方民主实际是近代工业化的产物。工业化对西方社会影响很大,从社会结构影响来说,工业化就是把从前马克思所说的“无产阶级”转化成为中产阶级。
二战以后,西方政党政治和中产阶级共同发展壮大。美国和西方多个国家实行凯恩斯主义干预经济,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同时福利社会也得到大发展,美国和西方主要国家的中产阶层规模一般都达到70%。西方政党不管是左派,还是右派,都必须是这70%中产阶层的代理人,各个政党都要照顾到70%中产阶层的利益,否则就很难赢得足够的选票来执政。
但1980年代以后,英美国家和欧洲大陆国家就分化了。从英国撒切革命和美国里根革命开始,英美走上新自由主义经济学道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是针对凯恩斯主义国家干预经济的反弹。新自由主义意味着政府不能干预经济,放松对金融的管制。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确实对经济发展起到很大的刺激作用,一些学者所说的“超级全球化”便是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的产物。
超级全球化导致了生产要素,包括资本、技术、人才,在全球范围内相对自由的流动,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为这些国家创造了巨额财富。但超级全球化让西方国家内部也出现很多问题,主要是财富分配不公和社会分化,导致中产阶级萎缩。过去美国人很骄傲地把自己称为“中产社会”,但现在中产社会演变为“富豪社会”。这种转型便是民粹主义崛起的社会根源。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和英国公投脱欧都是这个原因。
这一波超级全球化对英国的影响更大。英国原本引以为傲的制造业萎缩了,甚至都转移到其他国家。我过去在英国诺丁汉大学工作过几年,诺丁汉大学有一个校区过去曾经是英国非常有名的自行车厂,全球化冲击下这个工厂被迫停掉了。
欧洲大陆社会的福利制度比较成熟,尤其是德国和北欧,因此这些国家的民粹主义还是可控的,影响相对较小。但美国缺乏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所以民粹主义从欧洲传到美国就失控了。美国的中产阶级规模从1980年代的70%现在下降到今天的50%,这是一个很大的教训。奥巴马总统要对特朗普的崛起负很大的责任,奥巴马当了8年美国总统,这8年恰恰是美国中产阶级严重萎缩的8年。奥巴马也做了一些所谓欧洲社会主义式的改革,即涉及3000万底层的医保改革,但他失败了。今天欧美的政党越来越成为民粹主义政党,这是西方所面临的内部政治挑战。
发展中国家政党模式 
第二类政党是发展中国家的政党模式。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都是二战以后从西方殖民地独立出来的非洲、拉丁美洲、亚洲国家。独立后有些国家就照搬西方制度,从宪政、多党制到民主自由,西方那一套制度他们基本都有了,但只是保留在字面上,根本行不通。很多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都处于不发达状态,很多还处于贫穷状态。
现在西方国家对中国模式有点害怕。因为照搬了西方模式的发展中国家迟迟发展不起来,西方就认为这些国家会转而对中国模式开始感兴趣。缅甸就是典型。1960年代,缅甸是最被西方看好的发展中国家之一,但到今天为止,缅甸还没摆脱军人政变推翻民选政府的宿命。还有一类如泰国、菲律宾,在形式上都是采用西式民主,但这些国家长期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只有少量的发展中国家政党,根据自己的文化和国情实现自身的政治发展而取得了成功,像日本的自民党和新加坡的人民行动党都实现了长期执政。

国际机构研究显示,二战后新成立的100多个发展中国家,只有20来个经济体越过了“中等收入陷阱”,成为高收入经济体,其中大部分都是中东和北欧资源丰富的国家,余下的就是亚洲的日本与“亚洲四小龙”经济体。1980年代以后,日本和“亚洲四小龙”也都深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遇到很大挑战。经验地看,只要有反对党的地方,迟早都会出现政治转型问题。

东欧政党模式 

第三类政党是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党模式,这些国家也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东欧解体后走西方道路的政党,这其中的俄罗斯、匈牙利等国,一度采用了西方制度,后来发现西方制度不灵,又重新回到集权模式,所以西方现在不把俄罗斯和匈牙利看成民主国家,尽管这两个国家也都有选举。

另一类是比较小的经济体,像波兰。尽管这些国家经济发展势头还不错,但他们自身内部发展动力不足,主要依赖西方,这种模式也不是很牢靠。目前欧盟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未来欧盟会不会在地缘政治上分裂为多个板块?这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中国共产党的现代化 
探讨了世界政党政治之后,大家会发现中国共产党在世界政党之林中已经是一枝独秀。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中国的现代化,另一方面在实现国家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也实现了自身的现代化。这两个现代化互相促进,否则很难解释中国今天所取得的成就。
简单地说,中国过去40多年的发展中同时实现了“三个可持续”。第一,中国实现了可持续的经济发展。第二,中国实现了可持续的社会稳定。第三,中国实现了可持续的政治制度支撑和领导。这三个持续非常重要,缺一不可。能同时实现这三个可持续的国家/地区,在世界范围内看,少而又少。
经济发展的可持续很明显。1980年代之前中国还是那么贫穷的国家,现在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1980年代,中国还是一个非常封闭的国家,现在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国。1981年我刚刚进入北大时,中国人均GDP不到300美元,2020年中国人均GDP达到11000美元。我们1980年代的口号还是要改变“贫穷社会主义”,而今天我们的中产阶层也达到四亿人。这些都是可持续经济发展的产物。同时,过去40年,世界经历了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但中国基本上避免了这些危机。

社会稳定的可持续也很显然,中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社会动荡,没有出现泰国那种或者是像今天美国那样的社会不稳定。经济发展就一定会导致社会稳定吗?实际上并不是。法国作家托克维尔在其著作《旧制度与法国大革命》提出了“托克维尔难题”——社会稳定可能是发展的产物,不发展一定会贫穷,但如果发展过程中把握不好,社会也会出现不稳定。托克维尔是对的。托克维尔理解的法国革命就是经济发展的产物。马克思时代,欧洲出现了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当时的欧洲虽然经济大发展,但社会也是不稳定的。

如果是警察国家,中国不可能发展起来 
今天的中国为什么能够既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又实现社会的可持续稳定?西方国家的一些人总是认为中国是“警察国家”,是靠控制才实现稳定的。中国是西方所说的“警察社会”吗?是西方所说的那种集权社会吗?如果中国是集权社会、警察国家,那如何解释中国的经济发展呢?西方理论认为发展是自由的产物,集权社会的经济一定发展不起来。经济发展一定要给老百姓至少是经济上的自由,没有自由就发展不起来。那么,中国发展起来了,到底是控制的结果,还是自由的结果?
经济和社会这两个可持续发展主要是因为经济和社会能达到均衡发展。我们的发展是包容式的。包容式发展就是邓小平提出来的“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一部分地区先富裕起来”之后实现共同富裕。为了改变以前普遍贫穷的状态,一部分人和一部分地区先富裕起来,但这并不妨碍更多的人和地区富裕起来。中国的中产阶层在不断增加,贫困地区在不断减少。
我自己有一个观点,一个社会是不是发展不一定要看这个社会培养了多少富人,更重要的要看减少了多少穷人。中国在过去40年里让8亿多人脱贫,十八大以后就有1亿多人口脱贫,这是世界奇迹。过去40年世界扶贫事业的成绩,大部分是中国贡献的,印度也贡献了一点,但像撒哈拉沙漠以南的一些非洲国家反而变得更贫困。
我们要从比较视角看到中国的进步,没有比较我们就很难判断自己。哪怕是中国和美国相比,中国的变化也是惊人的。美国今天的铁锈地带1980年代以前是多么辉煌?美国在过去40年里也实现了可持续的经济发展,但为什么铁锈地带衰败得那么快?

中国的扶贫模式是任何社会都做不来的。我和美国朋友交流,他们无法理解中国的对口帮扶政策,中央政府怎么能有权力用广东省的财富去帮助贵州、新疆、西藏?很难想象印度的一个邦去帮助另外一个邦,美国的一个州帮助另外一个州。中国有很多制度优势。中国实现社会可持续的稳定是建立在社会发展基础之上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要让老百姓有“获得感”,有了“获得感”以后社会就稳定了。

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做到  
经济上的可持续发展和社会可持续稳定的背后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们能做到,而其他国家很难做到?最重要的是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的政治制度。大家都知道,西方学者一直认为中国的改革模式是只有经济改革,没有政治改革。我的观点与此不同,中国当然没有西方所定义的政治改革,但是中国有非西方的政治改革。西方定义的政治改革很简单——民主化、政治开放和政党轮替。如果这样衡量,中国当然没有政治改革。但我认为,中国实现了非西方的政治改革才有了今天中国的成就。
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做到这些?马克思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经济基础发生变化,政治上层建筑也要发生变化。马克思当时的论断主要是对西欧社会,把社会分成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我觉得这一论述在马克思那个时代是正确的,马克思把国家看成资本代理人,因为那个时代西方国家的议员大都是商人。
但现在看,马克思的论断有点简单了。在经济基础和政治上层建筑之间,还要加一个变量,那就是社会。马克思批评的原始资本主义后来变成了福利资本主义,社会力量强大起来之后改变了原始资本主义的形态。西方国家如果不能在经济、政治、社会三大力量之间实现均衡,就会出现问题。现在中产阶层不到总人口的50%是西方问题的社会根源。
任何一个国家都必须有一个政治主体,如果这个政治主体解体了,这个国家肯定很难整合起来。为什么缅甸经常发生军事政变?就因为军队是唯一能统筹缅甸整个国家力量的组织,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组织包括政党能统筹国家力量。不仅缅甸,很多发展中国家也都只有军队才是唯一具有国家性质的组织。在一些具有多党制的发展中国家,政党发挥不了整合社会的作用,经常出现社会乱局。从前,一个庞大的中产阶层是西方社会的主体,但随着中产的萎缩,现在西方社会也出现不稳定因素。
中国的政治主体就是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不仅要随社会经济的变化而变化,还要引导这种变化,否则只能被动反应。因此,我们要回答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够这样做呢?这里有很多原因。
第一,中国共产党是一个使命型政党。共产党革命和农民革命最简单的区别是,农民革命追求改朝换代和掌握政权。共产党革命完全不同,中国共产党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掌握政权而成立,而是有特殊使命——追求中国的现代化。到今天为止,共产党走过100年的道路,每一个阶段的使命都非常明确。毛泽东时代就是追求革命,要建设一个和传统中国完全不同的国家。晚清学日本君主立宪已经太晚了,孙中山想学西方的议会制度也失败了。共产党革命是最彻底的。毛泽东时代追求革命,邓小平时代追求发展,而中国共产党第二个百年的新使命将是追求共同富裕。
中国共产党每一个阶段都有新使命,通过实现使命而执政。西方政党不一样,西方政党的使命是获取选票。使命就是中国共产党向老百姓许诺的规划。中国共产党有很多规划,像五年规划、十年规划,十九大提出的“三步走”,即从现在到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期;从2020年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从2035年到本世纪中叶,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些蓝图是非常重要的。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哪会想得到五年以后、十年以后甚至更长的以后做什么。西方说社会民意很重要,民意影响选票。但中国共产党对民意的强调可能比西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开放型政党。西方的政治制度可以称为外部多元制度。中国共产党是唯一的执政党,但一党执政远非西方所说的“专制”。共产党本身是开放的,所有类型的社会精英都可以加入共产党。我把中国的政治制度称为“内部多元制度”。英美国家同时可以有几个政治过程,中国只有一个政治过程,但这个过程是开放的,参与这个过程的利益是多元的,所有的社会经济利益都可以在党内得到反映。毛泽东以前说党内有不同的山头,但我们没有“山头主义”,不同的山头通过这一过程统一起来,我们就叫“民主集中制”。
内部多元性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映。中国传统的科举考试不仅只是考试制度,而是借此社会各阶层都可以进入统治阶层。中国的皇权是皇家的,但相权一直是开放的,来自社会不同阶层的人都可以成为宰相。科举考试制度,使得不同的社会阶层流动。经验地看,如果制度设计得好,开放的一党制要比多党制更有效。多党制容易造成社会的分裂,甚至国家的分裂。开放的一党制就可以整合不同的社会力量,维护国家的统一。
第三,中国共产党是一个非常强调社会参与的政党。西方说中国没有政治参与,这是一个巨大误解。西方总是把选举作为政治参与的一种方式,但总统制国家一般是四年一次选举,内阁制一般是五年一次选举。新加坡的选举是五年一次,选举活动期只有十多天,也就是说五年时间里只有十多天可以进行政治参与。美国民粹主义为什么会崛起?主要是因为这些人的利益无法反映到政治进程中。
中国走的是不同的道路,无论是人大、政协,还是各种社会组织都是政治参与制度。尤其是社交媒体产生后,中国的政治参与途径越来越广。中国重大的法律出台,如《物权法》和《民法典》都是经过多年的讨论和老百姓的政策参与之后才出台的。美国国会立法,只有政治精英(议员)参与,精英同意就成为法律。中国每一次法律和中央文件颁布,都要通过更广泛的社会参与。中央通常都会召开的一系列座谈会,都是政治参与的方式。此外,现在的新型智库也是一种参与方式。
中国的政治参与方式和西方不一样,这是我们需要研究的。美国老百姓大选投票给拜登或者特朗普,主要是看两人的一揽子政策,但实际上老百姓没有判断能力。即便是教授或者博士也很难判断哪一个候选人的政策是比较有效的。现在西方政治人物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老百姓,这是不负责任的。为什么现在的公投越来越多,公投就是让老百姓自己决定。投票过程中政客蛊惑人心,煽动老百姓。其实人的投票意向非常复杂,往往不会按照民主理念设想那样理性投票。
第四,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学习型政党。中国共产党会向其他国家学习,但不会照搬照抄、盲目模仿。中国共产党刚开始学苏联,后来觉得不对就马上不学了。中国学过美国和日本,学过匈牙利和东欧国家,也学过新加坡。但中国共产党从来不会照抄照搬别人,只是通过学习使自己变得更好。台湾人学习就是把自己的民主变成了美国式的民主。结果是显然的。1990年代初,台湾和新加坡的人均GDP差不多,但今天新加坡人均GDP大约6万美元,台湾还是2.6万美元。

中国共产党作为学习型政党有两点非常重要。首先,中国共产党是“五四运动”的产物,是学习西方的产物。这与过去的中国农民革命不一样。从前的农民革命简单重复历史,但中国共产党是国际形势发展的产物,其每一步发展都和国际形势密切相关。同时,中国共产党能够处理好中国性和西方性之间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一直在强调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这一点非常重要。毛泽东如果照抄照搬列宁斯大林主义,中国革命绝对不会成功。今天也一样,我们千万不要误以为自己可以变成西方国家。二战以后,凡是机械学西方的国家基本都没有成功,反倒是那些能根据自己国情来学西方的国家会成功。

其次,中国共产党处理好了传统性和现代性之间的关系。今天提出的“四个自信”中,最后一个自信——文化自信最重要。中国共产党一方面承继了中国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努力实现传统的现代化。从这个角度看,中国共产党也是一个自我革命型政党。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还是从反传统政党转变为促进中国传统现代化的政党,都是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

中国经济体制:三层混合 

 

中国共产党近年来的制度建设非常重要。从西方的角度看,我们的制度根本没有变化,但如果从中国传统的角度看,今天的中国已经把基本国家制度全部建立起来了,包括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邓小平先生把我们的经济制度称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我自己通过历史和现实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已经形成了“三层市场”的混合经济体。中国至少从汉朝开始一直到今天,都存在三层市场,顶层是国有资本,底层的是庞大的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民营资本,中间层是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的互动层。近代人很聪明,他们当时把国有资本称为官办,把中间层称为官督商办,把底层称为商办。
中国历史几千年一直是这三层资本的经济结构,除了四次国家主义的短暂尝试(汉朝的王莽改革、宋朝的王安石改革、明朝的朱元璋改革和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毛泽东改革)。国有资本、民营资本和中阶层相对均衡的时候,中国经济就会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一旦国家处于完全主导地位,或者完全是市场发挥作用,中国经济就会出现问题。中国面对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都能有效应对,这和混合经济体制有很大关系。
近代以来西方的政治和经济分开,政治不能干预经济,但按照中国儒家传统,经济管理是政府责任的一部分,像大河大江的治理、救灾、基础设施建设都是国家的责任。
中国共产党更进一步,不仅把经济管理当做政府责任,也把经济发展当做政府的责任。日本和“亚洲四小龙”在内的儒家文化圈,为什么能逃避中等收入陷阱成为发达经济体,就是和政府的经济职责分不开。如果用三层经济来衡量,深圳、广东,浙江都是三层资本比较均衡的状态,经济发展就好。如果国有资本比例太高,如东北,经济发展就相对不太好。理解中国经济好坏的重要指标就是三层资本的均衡分布和发展。

我把中国体制称为“制内市场”,市场必须遵守制度规则。美国是“场内国家”,政府也要服从市场。中国不能效仿美国的制度,因为资本过于主导,这条路走不通。今天的美国和欧洲因为新自由主义的崛起而否定凯恩斯主义是不妥的。从1945年到1980年代,在凯恩斯主义的干预下,西方的中产阶层达到了人口比例的70%。凯恩斯主义是有功劳的,因为政府和市场同时发挥作用。

今天的中国也是政府和市场同时发挥作用。西方干预经济实际上只有两个工具——税收和货币。当国家债务过大时税收政策就不起作用;当利率趋于零的时候,货币政策也不会起作用。所以美国完全靠量化宽松来稳定经济,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是把问题推后。中国除了财政和金融货币两个方法以外,还有庞大的国有企业。从汉朝开始,中国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一直有国有企业。从长远来看中国的这种经济制度肯定是比西方资本主导的经济制度会更有效。当然,中国国有企业需要改革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中国政治体制:三权分工合作 
大部分人学了西方的三权分立后很难理解中国的政治制度。如果西方的政治制度叫三权分立,那我们的政治制度就是三权分工合作。中国的三权是决策、执行和监察。中国的这套政治制度是从汉朝开始建立,一直持续到晚清被推翻。孙中山先生想学西方,但他也懂中国文化,他从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弄出两个权力来,一个是考试权,一个是监察权,所以他设计了一个“五权宪法”制度——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再加上中国传统的考试权、监察权。
孙中山先生没有时间实践“五权宪法”,但从台湾的实践看,“五权宪法”不可能实现。西方的三权和中国的三权逻辑不一样,西方的三权分立,需要靠宪政和法令来整合。中国的三权是根据时间段先决策,再执行,最后去监察。这是马克斯·韦伯所说的制度理性化和官僚理性化。
中国的三权分工制度存在了两千多年,我们不能说这个制度完全落后,存在了那么久,有它本身的合理性。十九大中国正式设立了监察权。十九大以前和十九大以后的监察权不一样,以前中国有监察部,但这个部是国务院下属部委;现在的监察权和国务院是平衡的。现在的三权决策权、执行权、监察权都是共产党党权的一部分。中国共产党把党权分为三部分,这个分工合作非常有效。
为什么要建立监察权?这是共产党自我革命的一个最重要的步骤,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理性。传统中国制度,皇权是不能开放的,只有相权是开放的。今天的中国不一样了,决策权、执行权和监察权都可以民主化。党权本身就是可以民主化的,是一个开放的政治体系。
西方的“一人一票”制度,从民主理论的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民主的顶点。西方民主早期连政党都没有,工业化后工人阶级开始参与政治生活,出现大众政党。早期的西方民主,只有有产的、男性、给国家交过很多税的人才能投票,妇女没有投票权,少数民族没有投票权。“一人一票”的西方民主是从1970年开始的,始于美国的黑人民权运动。瑞典的妇女到了1971年才有投票权。西方“一人一票”的民主从1970年代开始,但仅仅过了半个世纪这条路就出现了严峻的困难,因为它与经济发生了矛盾。
李光耀先生说,西方民主已经变成了福利拍卖会,谁提供的福利高,谁就可以当选。很简单,一人拿一份福利的制度如果要维持下去,就必须一人贡献一份。在国家掌握经济主权的情况下,中产阶级多贡献几份,资本家多贡献几份,政府再进行二次分配。一旦全球化,国家失去大部分经济主权,商人可以流动,财富可以流动。因此,如果法国政府征收高税,资本就会跑到其他地区去,这个体制就难以维持下去了。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在其《21世纪资本论》一书中,提出全世界政府要联合起来,共同对资本实行管治。但这过于理想主义。马克思当年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但实际上联合不起来。全世界政府也不可能联合起来,但全世界的资本很容易联合起来。所以人们对西方制度很悲观。2007年—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是西方经济结构失衡的产物。直到今天,美国的经济结构还在恶化,随着人工智能机器人等技术的出现,恶化的速度在加快。中国的体制完全不一样。三层资本结构能实现中国经济结构的平衡发展。当然,中国经济结构中也存在一些问题,需要我们加以改革和改善。

同样,中国的“三权分工合作”体制也有改进空间。从历史的角度看,监察权很重要,它是自我革命、防止腐败、清廉政府的有效机制,但监察权的边界要设计好。汉朝刚刚引入监察权时,任何事情都纳入监察范围,结果形成了历史学家钱穆先生所说的“如果监察系统为了监察而监察,就变成内部反对党”。汉朝后来总结经验教训,规定只有六项(六个领域)才能监察,其他的就不能监察了,这个制度才变得有效。此外,在中国的决策权如何在分权与集权之间做到平衡、执行权如何更加有效等领域,依然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结论 
我们评估中国的基本制度,应该在世界范围内做比较,通过比较,才会有更大的信心。中国文化是世俗文化,不是宗教文化。有人问我中国共产党与西方有什么区别?我认为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国共产党是开放的,从来不会宣布历史的终结。西方动辄就想宣布历史的终结。黑格尔就宣布过历史的终结,因为当时欧洲民族国家产生了,他觉得这是最好的了,以后不需要其他的国家形式了。1990年代初,福山觉得西方的民主制度是最好的了,也是世界上最后一种政体,草草宣布历史终结。当自己认为是最好的时候,问题马上就来了。中国共产党从来不会宣布历史的终结,历史永远是开放的。
当西方宣布历史终结之后,我们开启了新的历史。今天也是一样,我们下一个历史使命是如何追求共同富裕。今天西方世界所有的问题就是因为一部分人太富裕了,大部分人富裕不起来,社会不公平,没有基本社会公平的社会是不可持续的。 
收藏此文 赞一个 ( )

支持红色网站,请打赏本站

微信打赏
微信扫描打赏

相关推荐: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验证码:
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