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故事 

（小小说）

中午，我正在家吃饭，门猛一下被推开了。同院芳婶的小儿子洞洞走进来，他后面带了个尾巴——四凤婶的小女儿娟娟。

我知道，洞洞是有名的调皮老，娟娟是有名的娇小姐。我吃晚饭还要做作业，担心他们来打扰我，便推了洞洞一下，嚷道：“滚！”他们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两个小人影晃了一下，把什么东西撒了进来。我过去一看，原来是废纸和脏灰。我气得不行，骂道：“这两个小杂毛，看我不捶你们！”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娃又撒进来一些垃圾。我放下碗筷追出门去，但那两个小东西已跑进洞洞家了。

过了一会，两个人影又出现在门口。这回，还没等他们把垃圾撒进来，我就冲了出去。他们吓得调头就跑，跑到洞洞家门口时，都跌倒了。

洞洞刚一爬起来，他妈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家里拖，并大声骂道：“这个死得早的，成天疯疯癫癫，落了魂似的。”她把洞洞拉回家，打了一盆热水，捏了捏他的手，又骂道：“剁头崽的，这是你的手呀？黑狗肝都要比它干净些！”说着，把他的手使劲往水里一按，洞洞烫得“哎哟”了一声，拼命把手抬出水面。她又照着洞洞脸就是一巴掌，一下子把他掀翻了。他“哇”地一声哭叫起来，两只脚在地上使劲地蹬着。她又折了根竹条，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洞洞的脸就抽。

我看不过去了，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见他脸上被抽了一条条红印子，小腿上跌破好大一块皮，红肉都出来了。洞洞妈一看，也吓住了。我赶紧跑回家去，拿来一瓶红药水，涂了一点他的脸上和腿上。

我见娟娟站在洞洞身边，便把药递给她说：“快，要你妈妈给你跌伤的地方涂一点。”

洞洞还在生气，我哄他说：“洞洞，跟哥哥玩，哥哥给娃娃书你看。”

“娃娃书？”洞洞猛地抓住我的手说：“在哪儿，是不是打仗的？”

这下可难住我了，原来我根本没有娃娃书。猛地，我跑出他家，边跑边说：“我去拿娃娃书，你等着吧！”我一口气跑到书店，用买早点的钱买了两本娃娃书，又一口气跑回他家。

洞洞高兴地说：“你真好，哥哥！我今天把灰……唉！”他打了自己脸一巴掌，“我妈她，她太凶……”

我笑着说：“傻蛋蛋，我有什么好的？以后不要调皮了，好吗？”

洞洞眨眨眼，“嗯”了一声。

这时，娟娟跑了过来，把药瓶递给我说：“我妈妈表扬你了，她说你真好！”

我说：“以后不要让你妈妈惯你了，好吗？”

娟娟朝我眨眨眼，天真地“好”了一声。她看见洞洞手里的娃娃书，赶忙跑过去问道：“哪来的，给我看看好吗？”

洞洞向我一指，说：“哥哥的。”顺手递给她一本。

我见他们这么喜欢娃娃书，就说：“你们喜欢，就送给你们吧。”

他们一听，都欣喜地喊道：“哥哥好！哥哥好！”两张脸蛋笑得像两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

1982.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