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江苏南通城管协管员吴某，将老人张某拎起来并摔在地面，引发网友强烈关注。目前，暴力执法的城管协管员吴某被警方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并罚款，受害人张某因受伤住院治疗。南通经开区管委会在官网通报称，经开区监察工委已立案调查，将根据调查结果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理。同时，将深刻吸取教训，举一反三，全面加强队伍建设，提升管理水平。

　　尽管公众对城管打人并不陌生，但南通这名吴姓城管的暴力行为还是引发全网不适乃至愤怒。从视频中看到，这名城管队员先是抢了老太太的秤，然后折断，老太太可能是追上去理论。于是，一个注定会刻录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吴姓城管一把抓起老太太，轻轻松松，把老太太摔倒在地上。看着老太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爬不起来的惨状，不少网友出离愤怒。

　　网友表示，南通城管的做法突破了他们的认知底线，“万万没有想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何”……然而，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恶劣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还好，当地迅速行动。但对吴某的处罚，并不足以修复已经被严重摧残的制度和人心。

　　一者，目前给出的处罚，依据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针对的是吴某故意损毁财物和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行为。这样的处罚当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只是针对自然人违法行为的处置。换言之，随便一个人只要实施了类似损毁财物、伤害他人身体的行为，都会被依法处理。吴某拎摔老人的行为，事实上是有着城管身份加持的。也因此，对此事的处置，不能止于个体作恶。

　　再者，任何一个机构，其职能总是通过具体的个体实现或呈现的。这也是民众格外计较城管、警察、交通稽查等公职人员执法态度等根源所在。也即，我们很难将城管吴某与他身后的机构完全切割，吴某野蛮粗暴侵害老年人，首先是个体的行为，但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城管这个机构的态度。即便把吴某视为“害群之马”，那也是先有“群”，才有“劣马”。

　　由此也出现两个向度的切割难题。民众自然不会认可南通城管没有责任，出了事，不能推给个人了事，难道南通市城管不应该向民众解释解释吗？而南通城管试图以“协管”“个别行为”等来做切割，事实上也效果不彰。

　　一个72岁的老太太，依然勤勤恳恳，自己种菜，自用之外，把吃不完的一点毛豆拿出去出售，这样的做法非但不应该被粗暴干预，反而应该被热忱鼓励。往小里说，是自食其力，是保供；往大里说，是活跃经济，是繁荣城市。城市管理者应该以最大的善意，呵护民众这种自发的努力，而不是不管不顾上来就是一顿拳脚。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种美好不是整齐一律，也不是风声鹤唳，更不是拳脚棍棒，而是一个万物生长、多元包容、有序和谐的生态系统。漂亮的市容市貌当然让人赏心悦目，但追求漂亮不能走向另一个极端，甚至生成一种“洁癖”，人为地把城市搞成一个毫无生机、拒绝多元的死城。没有民众便利的生活条件，城市就会萎缩，流通业发展也就失去了根基。这种罔顾民生的做法，无疑是懒政、怠政。

　　流动摊贩不是罪大恶极的敌人，大可不必大张挞伐。多一些宽容，多一些柔性管理，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去年5月，为主动适应常态化疫情防控形势，中央文明办明确要求不将占道经营、马路市场、流动商贩列为文明城市测评考核内容，此举在当时就引发了广泛好评，被认为是一种“接地气”的务实之举。遗憾的是，很多地方似乎听不到、也不愿听类似善政。

　　“为政之道，以顺民心为本，以厚民生为本”。民生问题，不仅仅是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更是政治问题。须知，无论是地摊经济还是小店经济，都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都是人间的烟火，都是中国的生机。

　　是该深入检讨一下城市发展思路了。当此之际，除了严惩作恶的城管队员，还要深入调查当地城管机构在日常管理中是否存在驱使、引导一线人员侵凌民众，进而也要检视一下城市发展过程中有没有严格落实中央精神，真正把民生、民心放在重要位置。

　　城管暴力拎摔老人，也是一次警醒，不能“罚酒三杯”了事。（作者龙之朱系政邦智库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