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关于战争性质;
俄罗斯在美国主导的世界体系中的处境,非常类似一个贫寒青年在一个富人掌控一切的社会中的处境。
简言之,美国要做什么事,通常可以“合法”地进行,好像一切都有理——因为美国掌握着规则的制定权、解释权,还有建立在财富基础上的“软实力”,而俄罗斯很多时候就不得不用“非法”方式实现自己的目标。
比如,大家都熟悉《白毛女》的故事。黄世仁占有喜儿,一切都是“合法”的,有卖身契、有手印,况且杨白劳也的确欠了黄家的钱。但大春要救喜儿,就没有“合法”道路可走,他没有钱,打官司也打不赢。
在电影中,大春参加了八路军,抗日民主政权将黄世仁判了死刑,可是,这的确是千年一遇的机会。因为有毛主席、共产党的领导,推翻了黄世仁们主导的整个旧体系,建立大春、喜儿们主导的新体系,一切在旧体系下不能解决的问题,都可以在新体系下得到解决。
但历史的真实情况是,旧体系是很难被撼动的。大春要么就是忍气吞声,心如刀绞地看着喜儿被侮辱、被蹂躏;要么就只能在月黑风高之夜,闯入黄家,杀他个干干净净,这样他就“犯法”,就成了江洋大盗。
美国、北约、乌克兰、乌克兰东部地区、俄罗斯的故事,无非如是。
苏联强盛的时候,差点把美国逼得“犯法”,这就是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
当年,苏联把导弹部署在古巴,是得到古巴政府允许的。而在美国看来,这相当于苏联把“华约”(即苏联主导的“华沙条约组织”,冷战时期一直是北约的对立面)扩展到了自己家门口,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肯尼迪宣布封锁古巴。
如果赫鲁晓夫不肯妥协呢?下一步无疑是美军对古巴进行轰炸,甚至登陆,出现一次美国版的“特别军事行动”。
60年,一个甲子,美国和俄罗斯交换了角色。
和曾经的苏联(在蜕变为社会帝国主义之前)不同,俄罗斯不代表新的体系,其“特别军事行动”是冲动、鲁莽的、甚至是一种军事冒险主义,但至少俄罗斯让我们看到了美国主导的旧体系的虚伪和荒诞。
2、关于现代民族国家的边界;
现代民族国家的边界,通常都是在战火中形成的,或者是一场战争的结果。
比如,今天德国的边界,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
近代德国的“龙兴之地”东普鲁士,如今是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州,德意志人已不见踪影。
美国与墨西哥的边界,与加拿大的边界,也都是通过战争形成的。
美国著名的得克萨斯州,原本是墨西哥领土,后来墨西哥政府为了开发得州,以优惠的条件授予土地,大量美国人因此涌入,很多是奴隶主。墨西哥政府禁止蓄奴,于是引发冲突。
1836年,得克萨斯宣布独立,成立“得克萨斯共和国”,美国立即承认,1845年,得克萨斯加入美国,成为美国的第28个州。
这期间不可避免的事件是,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不过,当代乌克兰边界的形成,很有意思,好像是一个例外。
乌克兰的西部边界,即与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国的边界,主要是苏联卫国战争造成的结果,塑造这一边界的力量是今天已经不复存在的前苏联,而并非乌克兰。
乌克兰的东部边界,即主要与俄罗斯接壤的部分,则是前苏联内部的行政区划,其划分的标准主要是为了管理便利,有时甚至具有一定的随意性。
比如,克里米亚半岛是俄罗斯叶卡捷琳娜大帝在18世纪通过长期战争夺取的,在将近200年的时间里一直是俄罗斯的一部分,其居民也大都是俄罗斯族。
到了1954年,赫鲁晓夫主持将克里米亚连同直属中央管理的黑海重要军港城市塞瓦斯托波尔一同赠送给了乌克兰。
在当年,这不算什么,因为反正都是苏联的一部分,但1991年苏联解体后,克里米亚就成了当代乌克兰版图的一部分,这就变成俄乌之间的一个大麻烦。
边界一定经历战火考验才能稳定下来。乌克兰的边界,正在经受考验。
3、关于乌克兰政治家;
当代乌克兰是一个年轻的共和国,从1991年独立以来,只有三十多年的历史。
历史有正反两方面的教训,历史使人智慧。
乌克兰做为独立国家的历史过短,这就使乌克兰缺乏成熟的政治精英,在对外政策方面,经常表现出形而上学的特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乌克兰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乌克兰的最佳选择是做东西方之间沟通的桥梁,而最应该极力避免的,就是做俄罗斯和西方较量的战场。
目前正在进行的俄乌战争,一定会在某一天结束的,然而不管战争结局如何,乌克兰一定遍体鳞伤。
战后,只要乌克兰做为一个国家生存下来,那么她仍然面临这样的选择——做桥梁,还是做战场?
经过了战火洗礼,深信乌克兰一定会成熟起来。